“可是……”沈暳想起老太爺的氣勢,躊躇著回娘家一趟,讓祖父給求求情。
“彆擔心,阿爺是擔心我,也是我做錯了事,該罰的。你隻管照常便是,有事兒我會讓文墨傳話。”
沈暳不甘的點頭,“外院都是小子,笨手笨腳的,要麼派個丫鬟照料,免得落下毛病。”
賈赦一口回絕,“彆忘了還有盧大夫,要個丫鬟都沒處安排,你好好養著,過幾日老太爺氣消我就回來。乖了。”他拍拍妻子的頭,又胡亂抓了一把這才心滿意足離去。
沈暳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直跺腳,這人都傷成那樣了還來折騰她,真真是……是什麼呢,她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臉皮紅的跟蝦子似地。
榮慶堂
賈老太太瞪著老爺子,鼻子不是眼的,喝一口水必哼一次,哼的賈源直捋掉不少雪白的胡須。
他能不發火麼,兒媳是個什麼德行,他們倆老還沒數。大孫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廢了兒媳。
兒媳那是活該,可大孫子不惜傷害自己,怎能不讓人生氣。
“鼻孔什麼毛病,你大孫子好大的本事。臭小子也不顧忌著點兒,咱們都這歲數了,還能被嚇幾回。”
賈老太太被氣昏了頭,又是掛心心肝肉又是饒不得史氏,竟沒想過此事。她仔細一想,重重哼了一聲,“那也是被史氏那個蠢貨逼的,孝道都快把你大孫子前程逼沒了。咱們什麼歲數,活夠進棺材罷了,隻要心肝日子好過,死也就死了。”
蠻不講理。
賈源不得不承認被老伴兒洗了腦子,可他還是氣,氣大孫子不顧身子自傷。
“行了,你彆甭和我講什麼大道理。乖孫隻有一個,錯了就錯了,你要罰他也得分寸,我不打你的臉。但是你也得讓我一讓,這回你彆同我講什麼老侯爺,我也要和史家講講道理,該怎麼整治,彆插手。”把孩子都逼成什麼樣兒了,她要再不出手,史氏要上天了都。
賈源想起老兄弟心裡有愧,再愧疚也比不得賈家的嫡長孫,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他耷拉著眼皮,飛快的轉著手裡的雌雄球,“你來辦罷,讓兒子去史家說說,彆生了嫌隙。”
“嗐。”賈老太太沒反對,卻對史家生不出甚麼好性來。有個史氏攪家精,他史家再好也就爾爾。
賈赦這邊雖然不知倆老如何商量,大抵也猜的著。老爺子罰他,他是沒半點怨言。這事兒本來就是他不對,倆老要是真氣出什麼毛病,才真是難辭其咎。因此他也光棍,反省的很徹底。沐浴更衣了一番,又讓人收拾出靜室,提筆抄起經書。
賈代善回到家,接連的消息讓他半天沒反應過來。他不過在部裡待了一日,妻子禁足吃齋念佛,大兒子在靜室抄經吃素,兒媳婦掌家,小女兒搬到東院。噢,還有小兒子,在他麵前要哭不哭,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還是他家麼,他走了幾步到門檻,讓人打著燈籠。榮敕造國府,金光閃閃五個大字,沒走錯啊。
不信邪的賈代善又退回去又看了一遍,在下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將兒子哄回屋子,步履匆匆的往二門走。到了垂花門他停住腳步,猶豫了片刻,拐彎往梨香院方向去。
兒子比大孫子好忽悠多了,賈源不費吹灰之力,簡明扼要將事情定下。
賈代善半句話也沒問出來,直接默認了此事。乖慫的依著父母意思,親自去丈母娘家走了一趟。
要來就來大的,老太太直接把榮禧堂丫鬟婆子清了一遍。
趁著此時,賈赦查起下毒的事兒倒更簡單一些。沒想到傷了額頭還有這等好處,連帶著好些日子沒查出來的事兒,也終於查出了脈絡。
這事兒說起來還得怪賈代善,前幾年他收了個下屬送的歌伎。這歌伎也是特地養出來的,進賈府沒多久就懷了孕。恰巧懷孕的時候賈母也懷上了賈敏,後來不知怎麼就落了胎,也沒再懷過子嗣。
因著這個,賈母倒是挺放心她的,就把她和另一個不受寵的眉姨娘帶在身邊。誰知眉姨娘告訴歌伎,她的孩子是被賈母弄沒的,還拿出了真實確鑿的證據。
眉姨娘是老人,對府裡大小事兒也知道一些,利用著太太母子不合,在請安伺候的時候,兩人聯手給沈暳下毒。毒用的也很直接粗暴,直接在端茶送水的間隙,避著人捧著茶水往裡頭一攪和。
沈暳一貫隻喝茯茶,湯色紅豔發亮,壓根發覺不了什麼貓膩。兩人聯手給對方打掩護,有心算無心可不就讓她著了道。
她們倒是想合適時機抖摟出來,可惜發現的早。
賈赦一查出來就告訴了老太太,歌伎查了個底兒掉也沒查出什麼來。眉姨娘卻在盤查前上吊自儘,身邊再往下查,也都什麼都問不出。眉姨娘莊子上的家人也早就死光了,毒|藥來源完全斷了線索。
再查也查不出什麼,賈老太太索性看緊賈母。賈赦這邊傷口才結痂就去衙門銷了假,乾起了白天辦公晚上跪列祖列宗的日子。
沒過幾日,黃晟的事情敲定。
賈源看著大孫子整日忙活,到底是鬆了口,祖宗不必跪,一日三省卻不能免。賈赦才剛好過一些,這又開始了寫檢討的日子。
其實老爺子未必懂之乎者也,他是小輩,也不好像孩童一樣蒙長輩。苦中作樂,就當做練文筆了。可怕的是妻子和倆妹子還有老太太,每回他念檢討,四人就找借口圍觀,一邊聽著還偷笑。直把他這個大少爺的臉麵,丟了個一乾二淨。
可憐他堂堂朝廷五品官員,在四個女人麵前節操儘碎,一點威嚴也沒有。尤其是倆妹子,每回見了他都要露出牙床,半點不帶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補了,明兒接著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