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想起外祖母,那一次也是這樣。他才把東西悉數封存,轉頭沒幾天老人就走了。
“彆多想。眼下日頭正好,你又最喜歡這些書啊本的,我讓人拿出來翻曬翻曬,過後搬到你院子反倒省下許多功夫。”賈源說了幾句停下來,在等孫子回答的空檔拿起紫砂壺喝了幾口接著道:“至於產業這些,你老子是個笨的,到他手裡不鬨饑荒還成,盈利是彆想了。日後等你孩子一多,指著你老子留給你的,隻怕飯也吃不上。你和孫媳好好經營,就當是幫補府裡。”
“好,孫兒會好好打理的。”賈赦彎著眉眼沒有拒絕,還笑著道:“我還以為您都給了我,沒想還藏著。還有沒有,一並都給了,孫兒以後就萬事不愁了。”
“混小子,你以為老頭子我有多富,都給你了哪裡還有。拿了這些東西還想清閒?你以為便宜那麼好占,美得你。”賈源嫌棄的拍拍孫子,“走走走,看到你就礙事,一點也沒有小孫孫可愛。”
“真沒有了?那孫兒就先告辭了。”
“臭小子,想把我老底掏空,幸好。”
‘國公爺至多不過個把月,用好藥養著興許還能再……’
‘少爺恕罪,屬下無能。’
這些話就像一把刀懸在頭上,什麼時候掉下來,誰也不知道。
賈赦聽到背後嘀咕抿嘴一笑,直到走出院子才拉下臉來。
參湯的味道,就連說話都要耗費精力。
他還能做為老爺子做點什麼?
日子一天天熬油似地過,武狀元成績剛下來,三五日秋闈進入尾聲。
翰林院最近很忙。
京城舉子的卷子全由翰林國子監官員裁定。
賈赦和幾位同僚被抓了壯丁,每日不得回家,隻在一方封閉的院子閱卷。
他和幾個同僚資曆淺,作為副手要做的工作更加繁重。錯字和避諱,卷麵的簡潔字體都在查閱範圍。試想十年寒窗,他不能留情,卻為舉子的粗心大意惋惜。等到他和同僚閱卷熬成黑眼圈,惋惜已經完全不存在。耐心一點點被消磨,即便這樣他們這群副手還是慎重以待,至少要保證相對公平。
五百多份的卷子,五人初閱選出兩百份花了五六日,剩下的交給閱卷官,他們才算完成任務可以回家。
忙完大體事宜,賈赦猶豫要不要留在這裡。畢竟今年賈家族人秋闈不在少數,他從糊名的試卷根本看不出誰是誰。
“賈兄,快走,再彎就出不去了。”
“來了。”
賈赦應了一聲,多看無益,還是等成績揭曉。
“少爺出來了,快快,快回府。”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賈赦看見老管家臉色一變,不等他回答便翻身上馬,從馬夫手裡接過鞭子疾馳。
“少爺回來了。”門子大喊中門大開。
賈赦不停歇的騎著馬狂奔到巷子裡,一路往梨香院最近的小門趕去,直接破門而入才下馬匆匆往左邊跑。
院子裡守了很多人,還未坐滿四十五天月子沈暳一臉凝重的守在屋外,顯然是在等誰。
“祖父?”
不會的,賈赦站在妻子麵前,不敢走進去,也不敢問出聲。
“夫君彆急,禦醫還在裡頭。”沈暳想要安慰丈夫幾句,回頭見丈夫已經進了屋子,她立馬跟了上去。
屋裡靜悄悄的,禦醫在賈源身上施針,老太太守在床榻一側。
賈赦悄聲上前握著老太太的手用眼神詢問。
老太太勉強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暈了小一會兒,也不知如何。”
屋裡眾人等了一刻鐘有餘,賈源悠悠轉醒,“我這是……不小心又睡了過去,這麼多人在這作甚。”
“國公爺可不敢再勞神。”黃禦醫收起針拱拱手,“歲數大了得靜養。”
賈赦領著禦醫走出外間,伸手請道:“黃老,請借一步說話。”
黃禦醫歎了口氣跟著出了屋子,麵對賈赦也沒多為難,隻斟酌道:“國公爺已是油儘燈枯之象,想做什麼就隨著老太爺吧,為今之計隻能用參湯吊著,多一日算一日,都是掙的。生老病死,賈大人看開點。恕黃某實在無能。”
“黃老不必如此。”賈赦勉強笑笑,不死心又問了一句,得到黃老的回答,他亦不再多言,讓人拿了上等封親自送出府門。
回過神來,他一步深一步淺的走進梨香院,牆角的鬆樹依舊青翠挺拔。他站在門邊上看的失了神,一片金黃的杏葉從隔壁飄過來,落在最綠的枝乾上。
“赦兒,老太爺怎麼樣了。”匆匆趕回來的賈代善上氣不接下氣問道。
賈赦深吸了口氣,“黃老剛走,好歹用參湯吊著,多掙一日是一日。”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這麼晚,留言請按9999999999
愛你們麼麼噠。交營養液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