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陶知府客氣。”
“哪裡哪裡,賈知府快請,某久候多時。”陶知府寒暄著伸手請道:“快先裡邊說話。”
“不敢。”賈赦拱手讓陶知府先行。
同為知府,隻有新舊差彆,兩人互相你來我往寒暄,陶知府就是半點不提交接事宜。
賈赦卻並不是很急,總有提的時,急的人可不是他。
“不瞞賈知府,本官在任三年有餘,說來慚愧,唉。”陶知府見這招不管用,給下屬打了個眼色便開始哭訴,“窮山惡水出刁民,海匪時常出沒,該繳的稅賦繳不上來。此地良田甚少,雨水又多,苦哇,那是真苦哇。”
“聖上已知閩地之急,陶知府不必多說,隻是這連年欠繳,終究是……大罪過啊。時常聽聞閩地多隱戶,戶籍一年不比一年,這又是為何,有何隱情不成?”
陶知府一臉作難,聽到對方提起聖上不免臉色發白,“這…鄉野刁民不願繳稅,竟連欺帶瞞抓也抓不著,衙役幾何,竟是…下官無能,有負皇恩啊。”他難道不想升官,此地海匪猖獗便算了,刁民多如牛毛,何況還有上頭下麵虎視眈眈。人都說三年清知府,他是一點兒也沒撈著,勉強夠個本,他的冤屈又上哪兒說去。
賈赦冷笑,現在還能哭,等到了京城,隻怕連哭也哭不出來。
朝廷每年撥款減免賦稅,就算碰碰盤剝,到了知府手裡隻怕也不少。為什麼每年新出生的人口越來越少,稅賦卻連連上漲,老百姓不躲進山裡還有活路。海匪倒是有,那也得敢往福州府來,底下十個縣,竟一個都管不好,這話說出去誰信。
陶知府見他不信登時就急了,“福州府並非,唉,來人,上賬簿。”
總算上賬本了,賈赦拿著茶杯不語,等賬簿呈上來才翻開起來。賬本很厚,他也不能一一查看,隻抽查了一部分便知有鬼。他也不多說,讓人交給帶來的人核實,這才似感歎道:“不想竟已到了如斯田地。”
“唉,可不是如此,臣,上愧對聖上,下愧對百姓。”陶知府冷汗連連,跪在中央磕頭大喊,好似這般能減一些罪過。
嗬,真當他不看賬本好糊弄。
“陶知府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還是正經事要緊。”賈赦說著指著一旁仆人,“還不讓你們老爺快起。”
賬房看過賬本上呈給賈赦,用手指打了個暗語。
賈赦知道,無論是陶知府無能被欺瞞,還是自己貪汙,都不算冤枉了他。他也不多說,隻正色道:“真如賬冊所示,請恕本官不能交接。”
“這……賈知府可想好了,逾期不能按時上任可是罪過。”陶知府看向賈赦,有點不敢相信。
“即便是回京請罪,本官也不敢接,陶知府實在欺人太甚。”賈赦哼了一聲,起身甩袖抬步欲行。
“賈知府先彆忙,本官雖無力經營……”
“不必再說,此事萬萬不可。”
“老父台,任掌櫃求見。”長隨踏上衙門台階跪稟。
“何事?”
“說是已湊齊去年欠繳商稅一千兩。”
“太好了,讓他進來。”陶知府笑意滿滿攔下賈赦,“賈知府何必著急,這不就來上繳虧空了。”
“這又與我何乾,陶知府休要再提,某告辭。”賈赦擺手不接。
“回稟老父台,章老板求見,應去年之款項,今日加息上繳共三千五百五十兩六錢七分。”
“好好,讓戶房來點數。賈知府且慢,稍作休息可。”陶知府咬著後槽牙擠出假笑,這他娘的可是自己的銀子。姓賈的胃口這麼大,也不怕吃撐了,狗東西。
和自己估算的出入不大,逼急了狗跳牆就不好了。
賈赦一改之前態度坐了下來,還對著陶知府溫和笑道:“也好,來來回回倒不甚方便,一並理清反倒便宜。”
這是不信他,怕他把銀子拿回去。
陶知府心裡冷笑連連,給了就給了,日後有他受。
銀子一錠一錠的清點,合數四千五百五十六兩有餘,裝箱封條蓋戳,賬本上添一筆,齊活。
陶知府順勢擺手讓戶房典史下去,笑著和賈赦介紹兩位商戶又道:“此行交接完畢,城內幾位商戶有意為賈知府接風洗塵,不知可否賞光。”
“自然,陶知府相邀,某怎敢不受。”賈赦不客氣接下邀約,也好看看這福州府的‘本事’。
陶知府見他給麵也沒廢話,按著章程一項項交接,等到日落一切手續妥當,在衙門眾人目送下帶著一應家當坐轎離去。
“老父台,您看,天色已晚,可要今日入衙。”
“那便明日再動,今日耽擱已久,庫房還得早些察看妥當。”
哦,沒想到同知倒留了下來。
賈赦一直冷眼觀察,能在此地連做兩任,到底是不願走還是走不了。
“是,下官馬上命人開鎖。”賀同知作揖,急急告退找人,吩咐衙役將已回家的鎖頭找回來開鎖。
“有勞同知,請坐著說話。”賈赦擺手讓人上茶,下人手腳不忙,片刻已將衙門占據。他舒心的喝了一口從京裡帶來的鐵觀音才道:“可與我說說這位淘知府?”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請安99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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