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1 / 2)

賈赦把輕飄飄的冊子砸到他臉上。

為官不為, 何以為官, 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簡直可笑。

殷知縣不敢躲, 隻戰戰兢兢的從頭上揭下冊子翻看,他越看心裡越著急,這些都不是他做的啊。下邊人說事情辦妥, 自己也看過,確實沒有撒謊,怎麼會。

“怎麼會。”賈赦冷笑拍著鎮紙,“你說怎麼會, 隻要誰給你送字畫文房你就息事寧人。朝廷命官,好一個朝廷命官, 你可知因你之故你所轄之地造成多少冤案。看到了沒, 因你錯信典吏使得他們濫用職權橫征暴,你可知短短在你任上這兩年發生了多少冤假錯案。”他說著搖頭歎氣, “你不知,你隻知吟詩作對美酒華服,這官, 不做也罷了。”

“下官冤枉啊, 求知府恕罪,下官定當改過。”

無論如何今天不能栽在這。

殷知縣哆哆嗦嗦的磕頭求饒, 等今兒這事過去再作打算不遲。

不就是要錢,他有的是。

“冤枉,真憑實據是本官冤枉你, 還是‘低賤庶民’敢以下犯上冤枉咱們風光霽月的殷知縣。”賈赦挑眉,低著頭捏起他的下巴,“你倒是說說,誰敢冤枉你。空口無憑,這些真憑實據難道都是假的,大費周章的偽造陷害你。”

四目相對,殷知縣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憤怒,不對,難道不是要銀子。他不敢說話,隻能繼續求饒,在心裡想著對策。

“你也彆想了,本官革不了你的職不假,但是……”賈赦拍開他的臉,“等你想好了再來見本官,可彆再像今日一問三不知才好,”

聽著像是有門。

殷知縣眼神一亮,恭恭敬敬告退。他得和幕僚商量商量,說不定還有峰回路轉的機會。

廳中眾人有意無意看向殷知縣,是好是壞怎麼也沒個臉色。

“眾位同僚,某先告辭。”殷知縣平靜無波的拱手,他就不信他們都是乾淨的,自己受了罪憑什麼要提點彆人。

“下一位。”

福清府章知縣擦著汗走進裡間,這衙門隔音怪好的,竟是一點也聽不到動靜,也不知知府賣的什麼關子。

自我感覺還挺好。

人要一個一個見,賈赦缺乏耐心,直接將紙麵的東西交給他,“朝廷政令推廣三四年,你上任兩年就給我做成這個樣子。”

“這……”章知縣苦著臉接過冊子,越翻到後麵越無言以對。他還以為自己擦得夠乾淨,到底是誰,下麵的師爺,不可能啊。

“行了,你也彆解釋了,看完這些你自己多想想。本官也不要你們什麼孝敬,隻要本分。可是章知縣啊,你的本分呢,一縣父母的本分去哪兒了?”賈赦刮著茶沫子看他臉色譏笑道:“撈錢撈成你們這樣,百姓還有什麼指望,朝廷還有什麼指望。念在你無大過的份上,本官暫不上報,剩下一年你就是不眠不休,該把政務實行就得給本官落實,否則休怪本官不客氣。”

“是。”章知縣老老實實答應,隨手將冊子卷進袖子。

“這東西你以為我隻有一份。”賈赦也不看他,在桌上挑揀冊子,下一位是誰好呢。

章知縣走到門檻腿一軟,扶著門沿擠出一個笑臉進退不是。

“喲,還不走,等著本官請你吃飯。”

忒擠兌人。

章知縣尷尬的擠出笑臉,整理行頭出門。

一個個人模狗樣,怎麼就不知道辦點人事。

放貸的,讓小妾兄弟開賭場的,給三司總督送禮的。

賈赦揉著額頭連哄帶嚇把其他幾個怎麼來怎麼送走,最後隻剩三個,全是剛上任,暫時看不出什麼來。

被傳喚的三人麵麵相覷,進進出出這麼些人也沒透點口風。

明目張膽索賄,聽說知府出身豪族,應該不至於吃相如此難看。

那大張旗鼓的把他們一齊叫進去又是為了?總不能要訓誡他們吧。

好歹有人陪著,三人倒也不像其他人那般七上八下,至少底氣是足了點。

“三位來了。”賈赦抬頭看向雄赳赳的三人笑道,“不必多禮,來人上茶。”

又……又要喝茶。

“幾位知縣習慣上任,可對當地有何見解。”賈赦看他們一臉驚恐,隨手掏出小鏡子照了照,沒臟東西啊,他有那麼可怕。

眾人見知府不再提喝茶的事,當即臉色好上幾分。

政務他們熟啊,就是不知這位喜歡什麼樣的,官麵文章,還是辦實事。

永福縣縣令看向兩位同僚,腳往前一伸拱手道:“回知府的話,同僚中下官最年輕,不如就由卑職拋磚引玉。”

永安末年的進士,一任知縣考評上中。

賈赦點點頭,“可。”

李應奎說起永福縣信心滿滿,事實上他一到任就親自下鄉,十裡八村的農田戶籍情況了如指掌,因此應對起來也毫不發虛。

賈赦聽了連連點頭,總算來了個能乾的,即使有點小疏漏也瑕不掩瑜。不過他並沒有馬上說什麼,隻讚賞了幾句便詢問起另外兩位。

給了兩人一點思考的空隙,卻也回答的支支吾吾。

“那你們看看章程。”賈赦頗有些失望,隻好讓人把冊子分發下去開始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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