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齊聚一堂,賈代善踏進院子便聽見大兒子和老太太的聲音, “孽……我兒回來了。”
“老爺。”
賈赦正要開口, 賈老太太便道:“回來就先開飯, 一家子哪有那許多禮。”
賈代善抽抽嘴角,反正母親疼大兒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他連張口都嫌費勁,“路程倒比預想要早些, 吏部去過了。”
“自是不敢忘。”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聖上才能看見。
賈赦小聲嘀咕沒開口。
“那就好, 聖上對閩地很重視, 你……”
算了,賈代善擺手,“晚些時候去書房說。”
“說什麼說,才回來事就這麼多, 你就不能讓孩子多歇幾日。”
賈老太太拍桌子對賈赦招手, “大孫子你過來坐著, 彆打理你老爺。”
“老爺。”
賈赦憋笑讓賈代善上座, “對了,二弟去哪兒了。”
一家團聚的日子, 府上唯二的少爺不在,這也太不合理了。
“史氏?”
不喜歡媳婦是一回事, 孫輩又是另一回事。
賈老太太雖然不太在意, 既然大孫子都問了,總得有個解釋。
賈母哪裡知道小兒子去哪兒,“王氏?”
王氏真想罵臟話, 她怎麼知道,“說是上門做客去了,回來還要晚些。”
桌麵的氣氛倒讓賈赦覺的自己多嘴,“也罷,那就先不等了,可不好讓老祖宗餓著。”
“就是,來人擺飯。”
賈代善打著圓場,等小兒子回來得好好說說,怎麼偏偏選在今天出門。
一家子不聲不響用過夕食,父子二人移步書房。
對著亦步亦趨的兒子,賈代善開口了,“你這次回來好好教教你弟弟,考了這麼多年科舉也沒個長進,都不知道這幾年學了什麼。”
這話讓賈赦怎麼接,他也就跟在後頭聽聽。
科舉沒考過的人不知道,知道都不想再回憶,讓他教還不如請個名師。
真不是他推脫,科舉是應試教育,做官屬於應用學科,多少年了該忘早忘了個乾淨,想教人那肯定沒譜。
賈代善以為大兒子不同意,“怎麼。”
“這麼些年過去,兒子的學識都還給先生了,您讓我寫折子還行,寫文章就……”麵對老子也沒什麼不好說,賈赦直接道:“四書五經這些背熟都一樣,還得是文章正中考官的心思,二弟往年的卷子……”
二人都是一陣沉默,賈代善自己不是科舉出身,好歹也是官場熬出來的,小兒子說好聽點就是不善變通,其實就是迂腐木頭。
“算了,算了,實在不行捐官。”
賈代善也不欲為難大兒子,“說說你下一步什麼打算,我這邊也好安排。”
哦,我還真沒安排,等折子到聖上跟前黃花菜都涼了。
這話賈赦也隻敢在心裡說說,要不然便宜老子能劈了自己,“能不外放最好,就怕老太太跟著掛心。”
賈代善聽完那叫一個窩心,兒子有本事是好事,可這做父母的,還是放在眼皮底下最舒心。要不是兒子自己想外放,他是說什麼也不同意,如今在家待著多好。
其實二人也沒什麼好說的,有些公事上的事肯定不能互通,也就嘮嘮家常,再說說家族。說起家族,賈代善笑的牙不見眼,“唉,說起來還是族學爭氣,這幾年連續都舉人,進士也出了幾個,倒是沒辜負你祖父他們的期望。”
今年是大比之年,賈赦也深有感觸,一切都向好的地方發展,他身上的擔子也能輕點,“知易行難,當官和科舉不一樣,能提拔的也得是有良心的,彆再放出去禍害彆人。”
“自然。”
賈代善心中寬慰無比,彆人家還在操心兒子,他已經可以操心孫子了,“大孫子的學業你怎麼打算,放到族學裡還是……”
這是嘗到從文的甜頭撒不了手了。
“容我想想,畢竟他和我不同。若是咱們府上不去族學,族人想必也頗有微詞,再想想,不急。”
這也是賈代善所考慮的,實在太為難人,“還得早做決定,最多再往府裡請先生私下教就是了。”
這麼做更不行了,什麼意思,哦,同是姓賈的,你私下吃獨食,彆人就合該撿剩下的。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真要傳出去賈家還怎麼做人。
賈赦覺得他的提議太不靠譜了,“不可,就讓孩子去族學多和族人接觸接觸,等他再大一些再去國子監去遊學都成,現在說這麼還太早了。”
“也是,那就這麼定了,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著。”
“是,兒子告退。”
走出院子賈赦才反應過來,老頭是勸他呢,得了,自己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孩子的教育,彆人在族學都能待,怎麼到自己兒子這兒就矜貴許多,到底是思維限製。
“怎麼才回來,可是老爺有吩咐。”
沈暳一天也沒和丈夫說上話,這會提著燈籠站在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