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曾經擔任過九門提督, 而賈家父子兩代都曾領過兵, 寧府雖然從文更早, 但也是馬背上起家,想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掃尾一些事情,那是綽綽有餘。
何況當日史照就已趕回京城,平添一把助力更加如魚得水。
距離謀反事件已過去兩三日,皇帝懷疑過很多人, 甚至親自審問叛逆,各個都咬定主謀是大皇子。
現如今幾個皇子除了養傷的三皇子, 其他人全都被圈禁了起來。
口供越多, 他就越不相信。
賈家留了很多蛛絲馬跡把線索弄亂, 其中自然也查出不少東西。
簡單點說, 大皇子是黃雀,另一位皇子才是螳螂。可惜蟬非蟬, 一個是皇帝, 一個是曾經的儲君。
二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位怕是要失算了。
賈赦此時已在府中靜養, 也多虧了那一箭,父子二人才能得以脫身。
若是皇帝有心要遷怒,大皇子跑不了,那他這個太子少師也隻有陪綁的命。
“恩侯, 真要如此安排。”
寧榮兩府四人在書房謀劃,事到臨頭賈代化反而舉棋不定,畢竟……一個不好, 賈家全族都得跟著陪葬。
賈赦苦笑,“在我為了脫身將其他幾個皇子牽到裡麵,咱們已經沒得選擇。”
任太子少師是第一步,他已經身在局中,在帳篷內發現大皇子異動沒阻攔,這是致命一擊。做這些以其說是保護大皇子,不如說是為了保全隻身。當時事態發展根本來不及慢慢謀劃,他也隻能兵行險著把其他幾位皇子拖下水。
現在外麵傳什麼都有,每個皇子都逃不了,這也是皇帝遲遲未下決定的根由。
論功行賞,隻有事情一定,賈家父子二人以身救主就是頭功,榮國府的招牌算是抱住了。
“那一箭以其說是反賊射的,不如說是大皇子射的,為的是謀劃不成好自證清白,隻是恩侯他去擋了下來,那毒也是自己抹上去的,算是斷尾求生。”
賈代善說這些話的時候嘴唇止不住顫抖,若是大兒子有個萬一……這一著實在太險了。
“怎麼會……”
賈代化父子二人險些打碎茶盞,太讓人震驚了,他們還以為……
“恩侯啊恩侯,我真是枉為長輩,你若有個不好,讓你爹如何自處,讓我這個當伯父的如何還有顏麵苟活。”
“可不是,你這招太凶險了。”
賈敬手握成拳放到袖子裡,真是用命換出來的爵位,比起堂弟,雲泥之彆啊。
“這些都過去了,既然三皇子敢出頭,就是由他將事情結束罷。再拖下去,彆該讓人跑了,大皇子經不起,牆倒眾人推,一定要快。咳咳。”
“你彆說話。”
賈代化擺手,“就聽恩侯的,去辦罷。”
很快,還在養傷的三皇子府裡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而那些東西恰巧是謀反的證據。連喊冤都來不及,口供有了新進展,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三皇子。
皇帝痛心疾首,在朝堂上聲淚俱下,甚至當場暈厥,“逆子,不顧人倫的畜生,朕為人父,自該反省擬罪己詔。”
“聖上息怒,萬萬不可。”
“朕意已決,眾愛卿不必多言,退朝。”
朝臣麵麵相覷,都從各自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風波來時無人發覺,風波去時更加迅速,三皇子圈禁,餘黨各有去處。
論功行賞,有人惶惶不安,有人誌得意滿。
賈代善封為國公,升正一品,賈赦封為世子,襲侯爵不降。
“恭喜啊恩侯。”
王子勝在屋裡翻翻揀揀,彆說,聖上賞賜可真豐厚。
賈赦依舊在家養傷閉門不出,甚至連沈家來人都沒出麵,唯獨見的外人就是王子勝,不過他現在有些後悔了,養傷靜養,這家夥實在鬨騰的人頭疼,“挑好趕緊走。”
“不急不急,我得好好挑挑。”
王子勝跨過木箱連連搖頭,“我現在才知道,這進士不好當,也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光景,那點俸祿,難怪有人要大貪。”
“含著金湯匙的大少爺,你何時也有如此覺悟。”
賈赦眼皮也不抬,最近連肺都要咳出來了,連說話都頗覺吃力,隻要太子少師這個頭銜還在,他寧願咳得死去活來。
“那是啊,不是你告訴我,當了庶吉士就要低調,不然很可能出門被人套麻袋。”王子勝得意洋洋叉腰,“現在府裡我也算說話算話了,老爺子前幾日還和我有商有量。”
就他那個得意的嘴臉,賈赦都沒眼看,他耷拉著眼皮一頓一頓,很快就在王子勝的呱噪中睡了過去。
王子勝聽著耳邊沒了回聲趕緊抬頭,他叫了好幾聲才發現不對勁,發小從未如此失禮怠慢,千萬彆出什麼事才好,“來人,快來人,快去找個大夫來,可千萬彆出事,恩侯你快醒醒啊,恩侯恩侯,快醒醒。”
“你吵死了王子勝。”
賈赦迷迷糊糊張開眼,“出什麼事了,你們這麼多人圍在這作甚。”
“大夫來了,你們趕緊給我起開。”
王子勝手腳發抖,“恩侯快告訴我哪裡不好,我回家裡給你拿藥材去。”
“王公子,我家主子沒事,隻是一時困倦……”
盧大夫見他在一旁添亂,忍不住開口解釋,餘毒雖未清理乾淨,到底底子好,調一調養一養,活到八十歲絕對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