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那些壯年的兒子越發等不及要替代他了,替他坐擁這江山。兒子們越折騰,越發顯得他老弱。
可笑,可笑他富有天下,到頭來不過是日日夜夜聞著越漸腐朽的軀殼,看著兒子們爭強鬥勝互相殘殺,不孝不悌不忠不義,甚至等不及他的軀殼徹底消散,就要取代他坐上無上高位了。
先皇啊,你的晚年是否也如兒子這般。生前管不住,身後管不了。
不,他決不能像先皇,憑什麼。
“來人,替朕擬旨,召各位皇子進宮,各個王府不得隨意進出,圍著格殺勿論。”這天下,如今還是朕的天下,“宣賈赦賈珍及……進宮。”
……
聚在宮門外等上朝的官員們看著一匹匹羽林軍往皇城四處分散,還有一列列傳旨的隊伍騎快馬往城外方向奔走,眾朝臣心裡打鼓,更有甚者將手抵在牆上,似乎有些站不穩。
這聲勢,隻怕事情不能善了。
禦史們在黑暗中越發沉默,似乎有些失算了,聖上如此動作,隻怕天子一怒……到時候,又是一場禍事。可要讓他們閉嘴,那也萬萬不能。
巡撫之職,聽天子調,代天子職,這不是一個的臉麵,是天子是朝廷是士人的臉麵。倘若人人如此,天下危矣,國將不國。
禮崩樂壞,何處淨土安居,
便是天子之怒,便是龍子之思謀,無以抗衡,便用性命全了太平道又如何。
“蔣公,眾位同僚,某今日要食言了。吾愛名甚,然無才,亦無多少德行。今日便讓某做這拋磚引玉之人如何。他日若……身後未嘗不能有名。也不某枉苦讀聖賢幾十年,君臣一場,亦不負家鄉親人拳拳之心。”
“子陽不可。”
稱蔣公的蔣老禦史聽完連忙阻攔,至收到消息不過幾個時辰,禦史台已商量出對策。他已年邁,算起來該乞骸骨的年紀,由他先出頭說的過去,如何能讓中流砥柱做出頭的椽子。本就是他自己提議,決不能讓身後的年輕人有閃失。
黎照灑脫一笑,“今日……一命換幾命。用我之軀|殼,以我之血|肉,平言官之禍,息聖…之火,清王廉之冤,某必是賺得。蔣公和眾同僚莫要與某相爭。”
眾禦史聲音雖小,旁人卻也依稀聽得幾句,便是這句話,不禁讓眾朝臣悲從中來。
寒窗苦讀,一朝登堂披補衣,難道隻為了幾鬥米,便沒有一展所學的淩雲壯誌。登高位固然美妙,便沒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反抗。
海晏河清,亦是太平犬的追求。
天下若是叫那昏人當了君上,這官,不做也罷。
憑他是皇帝,殺人也得給個理由。
“眾位不必爭執,事情還不到這個份上,到底如何,還待詳查,切莫自誤。”
果然是他。
人群中有人哼了一聲,他說話自然不腰疼,“這話叫人聽不懂,何叫自誤,不如為在下解一解惑如何。如此行事無忌,不知下一個會是哪位。”
“放肆,豈敢在宮門前大放厥詞。”
“都噤聲,時辰到了。”
宗正拉住還要說話的堂兄弟,宗室和朝臣一向不對付,何苦在此相爭,也不看說話的是誰,能和劉少顏爭鋒相對之人,又豈是易於之輩,說不得到時候還要被倒打一耙。
好一群牙尖嘴利的文官,還未過審,便給皇室定下了不得的罪名,到時君臣離心,羽家這江山如何坐得穩。殺人誅心,這群讀書人,哼……
待局勢明朗,如何也要與聖上直言,不可這般放任寬待朝臣,好叫這些人知曉,捧的是誰家飯碗。
宗正掃了一眼說話的幾人,再看有爵位的幾家武勳,頓覺順眼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做了手術,恢複不太好,也不知道會不會複發,儘量更新。 .:647547956(群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