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虎哉宗乙借著教言千代丸讀書的便利,最先提議說:“畠山金吾家上代家督,紀伊往日守護官,名諱政長的那位,廣有人望,頗受領民愛戴,若能請他出來站台的話,一定能爭取到不少人心。”
“我何嘗不知此事?”聞之平手汎秀沒好氣地回答,“但那位政長殿下,自教興寺合戰敗於三好之手,便引咎退隱,現在根本沒人知道他去了何處。和尚若是有消息,不妨透露一二,何必賣這個關子?”
“嘿嘿。其實貧僧也不清楚詳情。”虎哉宗乙老老實實說到,“我隻聽說政長殿下前幾年在大和多寶寺清修,後來改信了南蠻人的神佛,做了切支丹。料想近畿的南蠻人並不算多,仔細搜尋的話,應當很快就有線索。”
“這倒是意外驚喜!多謝虎哉大師了!”平手汎秀聞之大悅
“用得著貧僧,便是大師。等閒無用,便直喚作和尚。平手刑部您未免也太見風使舵了,應該一視同仁才對啊……”虎哉宗乙佯作委屈。
平手汎秀立即傳話給拉斐爾·卡斯特路,通知儘快在近年受洗的本土武士裡麵,尋找畠山高政的下落,並且提出“讓次子繼承畠山家名號,避免名門絕嗣”的請求。
緊接著,沒過多久,小西行長悄然求見,告之了根來眾大佬杉之坊照算輕裝簡從拜訪界町豪商津田宗及的機密情報。
“杉之坊照算名字倒是聽說過,究竟在根來眾中擔任何職位?與津田宗及先生有何關係?”汎秀徑直發問。
小西行長解釋說:“杉之坊照算,其實是當代根來眾頭目津田算正的胞弟,過繼到彆家而已。津田算正目標太大仇人太多,不方便出麵的事都交給此人。至於他們他們與界町的津田宗及先生……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隻不過碰巧同姓,就姑且抱著彼此利用的心態,認了個遠親而已!”
“原來如此。”平手汎秀頷首,“他們所談何事?”
“是根來寺在求助!”說到這裡小西行長目光炯炯,神采飛揚,“那幫假和尚,一直靠著出賣大米和鐵炮過著奢靡的生活,這些年織田對近畿控製嚴密,尾美二國廉價大米進了京都、界町,鐵炮生意則受到管控,所以根來寺的收入大受影響。而今織田彈正遇刺了,他們便想重新擠進來!但是商路已經斷了好幾年,沒那麼容易重新搭上……”
“所以想拜托界町嗎?”平手汎秀若有所思,“根來寺到底有大規模的生意?界町的津田宗及先生,會答應他們嗎?”
“會答應才有鬼了!”小西行長露出幸災樂禍的微笑,“其實也就是每年五萬石大米,兩百支鐵炮罷了,放到界町根本不算什麼大生意。織田上洛帶來的是全新商機,加之您老人家在瀨戶內海的作為,現在大家都覺得根來寺的東西價高質次了,還按當年的價格采購,每年恐怕要虧損個一兩萬貫!不大幅降價,他們是彆想回來了。”
聽到這裡,平手汎秀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每年虧損一兩萬貫的生意,界町不會有哪個商人願意做!但我平手家卻不妨去摻和一番。”
小西行長麵露得計之色,躬身道:“殿下英明!倘若能借此機會控製了根來寺,區區一兩萬貫的虧損殊不足道!況且我們搞‘大米本位’,發放兵糧券,買大米總是不虧的!”
“嗬嗬……”平手汎秀冷笑了一下,“你還忘了一條,以前我為了扶植淺井,提高低價大米,每月都虧損接近千貫,把這個停了,根來寺那邊自然可以從容處理——話說,這個情報,應該是界町商人們的最高機密了,就此透露於我,將來你如何自處呢?”
“呃——”小西行長愣了一下,隨即果斷地搖搖頭,決然道:“欲建大功業,得罪幾個商人,沒什麼了不起的!”
“哈哈哈……”麵對這麼一個直截了當表達欲望的狂悖之人,平手汎秀不禁大笑,“如此甚好!能否在五日內說服杉之坊照算來求見?出征四國的行動越早越好,我打算讓你擔任四千人彆動隊的軍目付。”
“何須五日?兩日後即把他帶到岸和田城,請您拔冗一見!”小西行長的雙眸,如火焰在燃燒一般,說完話拔腿便去。
如果能搞定畠山家和根來寺這兩處,那麼剩下的就是……
又過了一會兒,本多正信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麵前,一反常態地煞有介事,無比正經,鄭重下拜說:“主公!屬下剛剛從三河同鄉那裡,聽說了一些石山本願寺內部的最新情報。”
“辛苦了,情況如何?”平手汎秀並不抱有太大希望。
不料本多正信說出來的話信息量出人意料地大:“顯如上人,正在為他十一歲的長女物色約定婚姻的對象,但始終未能尋覓到合適人選。”
“你說這話的意思……難道是……”以平手汎秀的智力,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臉色立即也肅然鐵青了,“你是說言千代丸?”
“正是。”本多正信平伏下去,一拜至地,“主公請恕冒犯!您若是能夠接受本願寺家的嫡長女,以公卿高門養女的身份,嫁到平手家來,成為下一代主母的話,屬下便有把握勸說顯如上人成為我家的堅實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