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我最愛跟識時務的人打交道,多省心啊!”黑衣人輕輕一笑,“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多羅尾光彥,目前替某位貴人辦事。至於您呢……說說吧,武田家派你來京都來,意欲何為?”
“啊?”佐野新一先是茫然不解,繼而神色大駭,連連搖頭:“您實在誤會了,我一個小小的生意人,哪有本事跟武田家扯上關係,更不敢得罪您說的什麼貴人了。各位老爺們,是不是搞錯人了?”
“喂喂!剛誇你識時務來著,這麼快就不給麵子了?”自稱多羅尾光彥的黑衣人語氣稍微低沉了一些,“我跟大哥二哥不同,一向不喜歡迷藥和拷問的,奈何不這麼乾解決不了問題啊……”
說完他興致闌珊地揮了揮手,便有兩個手下持著道具上前。
見狀佐野新一還想辯解,卻被強行扣押著,往嘴裡灌了些莫名的渾濁粘稠液體,不多時便渾身發軟,頭暈目眩,胸悶氣堵,惡心難捺,說不出的難受,漸漸目光呆滯,神思不屬,似乎是意誌大為衰減。
另有一人提著大半桶肮臟發臭的水,抓著疑犯的腦袋便往桶裡按,算著時間浸了幾個呼吸,提出來緩一緩,容他稍作透氣,便繼續往水裡按。
如此重複,務必保證痛苦萬分,卻又不能暈過去。
一刻鐘之後,多羅尾光彥再問他:“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掩藏身份到畿內來?”
已經被折騰掉半條命的佐野新一昏沉沉答道:“我……表麵是售賣……售賣漆器,實則……實則是從……從礦場上私自……私自運了金銀出來……金銀出來走的是……走的是奉行山元大人的路子……偷的是精練前的金砂……金砂要運到西國去兌換……不敢再近處做後續處理……”
聞言多羅尾光彥微微訝異,眉關緊鎖,沉思不語。
對方交待問題的態度倒是很老實,但說出來的內容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難道真的抓錯了人,還是說這是武田家高級間諜人員的防護手段?
方才先上藥湯,再用水刑的套路,乃是近些年剛剛發明出來的實用技巧,比很多看起來血腥嚇人的招數更好使。
能挺過這一招,後麵再怎麼嚴刑拷打也未必湊效了。
多羅尾光彥先吩咐手下繼續問,自己轉身從地下室離開,在過道裡轉了兩個彎,來到另一處隱蔽的居所。
那裡有個短胡須的中年胖子在等候著。
外人若在此,定會驚訝叫出——這短胡須的中年胖子,不正是“漢庭屋”的大老板嗎?原來跟衝進來鬨事的,竟是一夥的!
怪不得堂堂法相宗清水寺的名號,也鎮不住人呢……
“漢庭屋”的老板躬身做禮,口稱“若組頭”。
多羅尾光彥趕緊拉進,急問到:“望月大叔,特意叫我過來,將這商隊九人一網打儘,究竟有幾成把握?我看那三名隨從五個保鏢,都不像是知曉內情的樣子,為首一個叫什麼‘佐野新一’的,隻交待說他是勾結奉行盜竊金礦……”
“這個……”短胡須中年胖子的宿屋老板苦笑了一下,“此人最近兩年來三次路過京都,舉止都很顯眼,這一趟我們連續四個據點都在監控,相互印證之後覺得有問題的可能性是十成十了。不過……有問題的行商,也不一定就是武田家的間諜,也可能是彆家的,或者是有其他隱情……”
“也就是說,可能真的隻是竊取金礦的賊人而已了?”多羅尾光彥大為失望搖頭,“唉,本來以為是大魚,搶在我兩個哥哥前麵殺過來……算了,我還是再審問一下,也許是個極善於隱藏身份的高級暗探也說不定。”
“您也不必過於失望。”宿屋老板開解道,“按刑部大人的意思……隻要抓住武田家派出來的探子,就足夠了……可沒說一定得要真的。”
“……此話怎講?”多羅尾光彥疑惑不解,“倘若是假的,抓住又有何用?也問不出武田家的策略啊?”
“這個嘛……”短胡須中年胖子的宿屋老板嘴角泛起詭笑,“老夫覺得,刑部大人這次並不一定是為了獲知敵方的策略,才命我們加強行動的。不管這個‘佐野新一’究竟是否為武田家的間諜,咱們隻要做實了證據,讓天下人都覺得屬實即可。”
“……嗯……啊……噢……”一番思索之後多羅尾光彥終於明白過來,眼中閃出讚許之色,“不愧是望月大叔,小侄少不更事,資曆淺薄,日後還望您老人家多多提醒,方才能繼承多羅尾家的事業。”
“這個自不用提。”被稱作“望月大叔”的宿屋老板嗬嗬一笑,捋須道:“您那兩個兄長,並非做忍者的良才,我們這些老人對他們不做指望。否則這次有了消息,怎麼會第一時間通知您呢?”
“多謝!多謝!”多羅尾光彥感激涕零,“望月大叔的愛護小侄銘記於心,日後必有所報答!”
“廢話先不提了——此地終究離京都隻有半日路程,出了這種事情,就算我事先打過招呼,明天也該有奉行帶兵上門查案了……”
“不礙事,我今晚就撤退!”
“帶著九個囚犯,您可得千萬小心。”
“無妨。織田、淺井、德川幾家的注意力都不在畿內,其他勢力的忍者不值一提。”
“您可不能輕忽了鬆永家的部隊。雖然他們現在是低調了,當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