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事先得到“五個時辰後發起進攻”的命令,長宗我部元親十分專注,他最早發現了清州上空燃起的火光,然後第一時間帶領部眾奔襲而至,占得先機,登上了城頭。
然後他一麵遣人向平手汎秀送出急信,一麵火速堵住各處通道。
靜靜等待熊熊大火燒了二三個時辰,才漸漸消亡。但在此前,長宗我部元親的士兵就撲滅了一部分火勢,順水推舟的進入本丸,毫不客氣地接管了防務。
其他反應稍慢的人,都被堵在了外麵。
被安排在清州城側麵駐守的中村一氏,僅次於長宗我部元親,第二個發覺變化,他派了家臣過來交涉,沒能被放進城,但得到友好的回複,說“為了安全和方便善後管理著想,等待平手刑部大人決斷之前,我家暫居城內,委屈閣下多加辛苦。”
中村一氏在尾張毫無利益關係,對此當然沒什麼不能接受的,隻是心情不是太好,暗自罵了那個“狂妄的土佐鄉下人”好幾句。
緊接著,安藤守就的次子守重攜輕騎數十忽至,不明就裡地過來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城內守兵禮貌而又冷淡地對他講到:“武田勝賴焚城退去,現在我們接管了這座城,目前是高度警戒狀態,不允許任何可疑人士進入。”
安藤守重對此毫無異議,得到回應便轉身告辭,匆匆離去,似乎他本來就沒想進城,真的隻是過來親眼確認一下情況而已。
再又沒過多久,池田恒興作為織田信忠的代表來了。
終於可算是正主。
他倒是一臉狂喜地揮著鞭子趕著馬,跑得大汗淋漓衣冠不整,身邊隻跟著兩個氣喘籲籲的忠仆,手裡沒有任何可以彰顯身份的旗幟,袍子上的家紋也皺到看不清。
到了城下也不表明來意,隻知道大喊大叫,興奮不已地往裡衝。
可憐兩個忠仆,體力與騎術都遠不如他,已經快要站不住,純粹出於一腔熱血才能咬緊牙關,強撐著牢牢跟住。
守門的見了一個落拓邋遢,瘋瘋癲癲的男子靠近城門,想都沒想就是一箭射過去。
幸好弓術不精,離了目標有十步,遠遠紮在地上,搖搖晃晃。
被這箭矢破空的風聲一驚,池田恒興才反應過來,連忙止住腳步,向城門揮手大喊,說明自己是誰。
守門的小組頭不知真假豈敢妄自處理,停止了射擊卻也沒放人進來,而是立即上報。
那邊池田恒興倒也覺得是正常流程沒什麼問題,耐心等了一等。
片刻後又有十幾名騎手陸陸續續匆忙趕到。
原來池田恒興得了消息,並不是一個人冒冒失失就來了,還是帶了數十名騎著馬的士兵的。隻是他心思過於急切,跨上坐騎,拉著韁繩,一衝起來顧不得許多了,後麵士兵胯下的馬大多是凡品,哪能跟得上呢?
然而,半刻鐘之後,仍是那個守門的組頭出來,高喊著答道:“抱歉!我們從土佐遠道而來,對尾張不太熟悉,究竟您是不是織田家的池田恒興大人,我們也沒人認識,辨認不了,所以不能讓您入城!”
聞言池田恒興目瞪口呆,繼而氣急敗壞,怒吼道:“你們長宗我部家的元親殿,前幾天還剛剛同我見麵,怎麼說認不出來!是何道理!”
那小組頭不慌不忙答曰:“鄙上確實能辨認出來,但他老人家方才救火時受了外傷,正在醫治,暫時無暇分身!”
“你這個……”池田恒興聽了明顯的敷衍托詞便想罵街,想了想忍住沒罵出來,強壓著怒火試圖講道理:“既然如此,總有代替元親殿主事之人吧!”
“固然有久武、福留、根津諸位大人,可是其中並無人認得織田家的池田恒興長什麼模樣!”城頭的組頭中氣十足,斬釘截鐵。
“……你!”
城下池田恒興咬牙切齒,沒了應對。不知是想不出理由,還是被氣得說不了話。
他的手下終於趕到身邊,見主君平安無事,紛紛感到安慰,勸說暫時不要與這個四國土佐偏鄙之地來的蠻子一般見識,我們可以找平手刑部大人主持正義。
殊不知,池田恒興聽了這個更鬱悶了。
為何這個仗一打起來,相互間的地位和關係,就跟預先想好的不太一樣了呢?原本覺得,平手汎秀那小子能跟織田家勉強平級,就算是給他麵子了,結果現在弄得……怎麼好像他還在織田家之上了呢?
……
平手汎秀當然也是很開心地收到了消息。
他將情報分與近臣知曉,而後又一次收到了成堆的馬屁奉承。
現在就沒有必要對外隱瞞了,確實是平手刑部大人神機妙算施展奇策,製造了許多似是而非的假象,令武田勝賴誤以為其父遭遇變故,所以才無心呆在清州城。
“武田大膳其人,已經年逾半百,最近幾年已經是氣力漸衰,卻依然對甲信內外事務不敢絲毫輕忽,整日勞心勞力,他的狀況自是十分凶險的。據我所知,這段日子,武田本陣營帳中,時時刻刻都有醫師輪候,日夜不輟。所以武田勝賴會上當,也是理所當然的……”
聽平手汎秀說起來總是很清晰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