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了。”武田信玄似已下定決心,揮揮手打斷:“我意已決!你們通知下去,讓那十三家提出上訴的國人必須在今日午時二刻之前,繼續投入攻城!想要切腹的,就去切腹好了,大不了給他們換個家督,一樣要遵循命令!”
“……”
內藤昌豐、曾根昌世對視一眼,俱都驚疑不定。
他們當然不敢不執行命令。
重用甲斐譜代,壓榨外樣國人,也一向是武田家的“基本國策”。新降者都被稱作“先方眾”,必須要經年累月奮戰,立下許多勳勞,才有機會提升待遇——比如北信濃真田家的態度和功績都很出眾,於是有了一個深受寵信的武藤喜兵衛。
但壓榨也得有個尺度哇……
總不能把人榨乾了,或者逼反了。
兩人滿懷著擔憂情緒,不情願地緩緩往帳外退去。
忽而武田信玄複又開口:“且住!”
內藤昌豐與曾根昌世疑惑停住腳步,轉身聽命。
隻見武田信玄不徐不疾,閉目道:“四郎(武田勝賴)正在前麵候命,源左(內藤昌豐)你去把駿河國眾的事情說與他知曉一番,孫次郎(曾根昌世)一個人傳達我剛才的話就夠了。”
“……屬下了解!”
內藤昌豐的愁眉去了大半,恍然了解了主角的指示。
特意說去找少主,意思顯然就是,讓駿河國人眾到少主那裡去求情啊!
父子兩個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演出雙簧,以便於二代目有收攏人心,彰顯仁德的機會。
確實是很有必要的。
而現任的禦館大人聲威何等隆厚,顯然已經不需要用這種手段贏得支持了。
對此內藤昌豐感到樂見其成。
但曾根昌世下意識偷偷皺了皺眉。他跟“廢太子”武田義信乃是稱兄道弟的關係,感情十分親密。義信被廢事發後,一度因受牽連出奔逃亡,兩年後才被家中老父勸回來。
此後對武田家的忠貞並未變質,但對武田勝賴那個“信濃來的諏訪四郎”總有種難以言狀的莫名敵意。
當然,也不可能因為這點敵意,就真的與家中的嗣子作對的,這屬於既蠢又壞的行為。
但如果……隻是說如果……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武田家的繼承問題,出現什麼爭議……那曾根昌世絕對願意添一把油,加幾滴醋。
聽完了完整的命令之後,內藤昌豐與曾根昌世分彆離去。
此時天色似乎已經大亮,武田信玄感到有些饑餓,吩咐仆役趕緊去取飯食來。
接著他起身來到門口,掀開簾子,想看看天氣如何。
孰料甫一伸手,刺進來的光線竟然是如此耀眼,讓他雙目驟然一痛,仿佛被許多細針刺入一般難受。
趕緊轉身回頭,揉了半天,視覺才漸漸恢複。
看來今日的太陽,格外熾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