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犬垂著頭地緩緩起身,雙肩蜷縮得緊緊的。
平手汎秀假裝沒有看見這些,隻是輕笑了一聲,指著書信,以笑謔語氣道:“看看這句話。‘原本在諸位賢良家臣的輔佐下,京都諸般事務井井有條,孩兒不過是垂拱而已。至多需要出席一些場合,卻不必為任何庶務而擔憂’……這麼說,明顯還是有些想法啊!倒也是我考慮不周了,隻讓河田、本多他們留在京都幫忙,確實有點不太對勁。是我當時太忙於彆的事,以致忽略了義光的立場啊。”
聽到這裡阿犬多少明白了一點。好歹當了多年的主母,不至於一直是個不懂政治的懷春少女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或許是言千代丸……義光那孩子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感到孤單了呢。是否讓他平日的伴當,都去那邊一道任職,會更好呢?”
“嗯……”平手汎秀閉著眼點了點頭,慢條斯理道:“理論上是這樣。但這小子,真不老實,居然拿言語試探我?那我也試探一下他好了。”
阿犬滿含擔憂的瞟了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敢多說一句。
接著平手汎秀也懶得到書房,直接喚來了當值的佑筆眾,口述了一封信件命令寄到京都去。
隻說了兩句話。
第一是“不管是何人涉及徇私舞弊之事,無論其以前立下何等功績,隻要查實確為主謀,此番一律嚴懲不貸。”
第二是“考慮你身邊可用之人不足,除先前帶去的井伊虎鬆之外,就讓岩成小次郎、加藤孫六、平野權平、戶田尊太郎等人立即支援吧,可自行量材錄用。”
然後命人快馬加鞭送去。
……
七日後收到回信。
平手義光並不似父親這麼言簡意賅,他洋洋灑灑情真意切寫了很多,包括大量“惶恐”“鬥膽”“請恕”之類的詞彙,極儘表示姿態之低。
不過真正有用的仍然是一小段了。
“由小西行長殿負責調查,果然是河田長親殿的叔父與本多正信殿的胞弟涉及了違法之事。但經由井伊虎鬆、和另一當事人加藤虎之助仔細分辨之後,可知那些人是狐假虎威,假借名目來謀利,河田長親殿與本多正信殿二位,並未真正涉足其間。何況他們兩位老臣素來是孩兒的榜樣,豈敢談什麼嚴懲。另外您能派遣我以前的侍從們抵達京都協助,實在感激不儘。岩成小次郎出自名門,加藤孫六乃犧牲者之後,提拔任用亦合乎道理。然舍此二人之外,平野權平、戶田尊太郎等人恐怕無以服眾,隻宜先擔當孩兒的侍衛,日後積累功績再行衡量不遲。”
讀了回信,平手汎秀捋須笑道:“果然這麼明顯的試探,義光他是不會踩到陷阱的。畢竟是我的兒子啊!”
一旁的阿犬也十分高興,趁著機會難得,提出應該早日讓二代目與本願寺家的紗織小姐正式確定夫婦關係,也讓內外都能安心下來。
平手汎秀連連點頭,認為確實有這個必要,承諾說:“讓孩子在京都停留數月,出任朝廷、幕府的官位職役,打下公卿、寺社、藝人等等人脈基礎,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差不多半年時間,就可以讓他回家了。”
阿犬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氣,安心道:“這下子總算有了個說法,紗織大小姐再找妾身哭訴,總能安慰她一下了!對了,言千代丸和五德,希望沒弄出什麼不可遮掩的後果來……”
“放心吧,這點數他肯定有!”平手汎秀哈哈大笑道。
一片其樂融融,儘享天倫的氣氛當中,阿犬心中“如果孩子沒有看透試探該怎麼辦”的擔心自然永遠不會公之於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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