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龜八年初,發生在北陸豐原地區的激烈合戰,最終落下帷幕。
平手汎秀采納瀧川一益“步步為營”的戰術,又接受了竹中重治“迫敵決戰”的思路。正麵部隊互相掩護,間換進擊,築營拔寨,以守為攻,兩側則是派了三雲成持、荒木村重分彆聯係越中、能登的勢力起事。
再加之北條氏政在另一戰線動作,上杉謙信沒有良久對峙的條件,不得不主動出擊。雖然一度利用外樣的掩護取得先手,但終究無法擴大戰果,反被拖入正麵鏖戰的泥潭當中。為避免損失過多動搖基本,隻得後撤。
本多忠勝連斬數將、島清興力拒強敵,二人表現活躍。拜鄉家嘉、加藤光泰支援亦十分及時。諸軍並力同心,先後取下越後名臣色部顯長、中條景資的首級,士氣空前高漲,大有一舉打到春日山城之下的氣勢。
然而上杉謙信親率三千旗本殿後,法度森嚴,殊無可乘之機,雙方戰至傍晚,仍不分勝負,各懷忌憚之下,就此彆過。
接著越後軍急速折返,兩邊再未有大型交戰。
事後清點,畿內聯軍的折損約有四五千,主要是織田長益部崩潰,本多忠勝部受重創。上杉軍的傷亡,估算起來應該是三千到六千之間,其中有一半左右是嫡係部隊消耗。
從數量看,隻能說是不分高下了。
但戰略上麵,則是平手汎秀占了上風無疑。
四五千的折損對他來說不算傷筋動骨,完全還有餘力繼續向前,深入加賀、越中、能登各地。
反觀上杉謙信,卻是頭也不回地踏上了歸途,徑直去了春日山城,顯然需要好好消化一番才可重整旗鼓。
畢竟二者的本錢差距甚遠。
於是,北陸那些依附於上杉家的國人眾就很狼狽了,要麼拋棄祖產跟著逃回越後,要麼潛入山林吃野菜打遊擊,不敢公開露麵。
而以平手家為靠山的諸勢力,紛紛揚眉吐氣,重新回到舞台之上,竭力展現各自的存在感。
三月下旬,拜鄉家嘉在一向宗門徒的配合下,攻克了加賀的大勝寺城。數日後,加藤光泰又取下金澤城。
荒木村重走了水路,聯係能登畠山氏餘黨,占據輪島、門前等地。三雲成持翻山越嶺,與越中神保家後裔搭上頭,奪得井口、莊河數城。
四月初,平手汎秀領本部大軍到加賀國津幡城,於俱利伽羅峽穀附近休息,此刻北陸數國似乎唾手可得。
加之從東海道傳來,二代目“嚇退”武田勝賴,討取土屋昌次的事跡,真可謂好事成雙,捷報頻傳。
平手義光帶著淺野長吉、十河存保、三好康長以及德川家的酒井忠次、板倉勝重等人,浩浩蕩蕩走了接近二十天,來到陣前,彙報了詳細的經過。
包括可以公之於眾的,與不可以公之於眾的。
一時平手家的武運昌盛到了極點。
不少戰將信心勃勃地認為,今年有機會直接打到春日山城,或者至少有機會拿下越中的富山、魚津,能登的末森、七尾等重鎮。
但平手汎秀沒有那麼急於求成。
從和泉運糧到加賀已經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了,再拉長補給線,就會對奉行眾的工作能力造成嚴峻考驗。
平手汎秀注意到一件很關鍵的事情,對麾下諸輩提問:“我揮師六萬,將敵人驅趕回越後,為何北陸並無幾家國人眾前來歸附呢?難道他們對上杉彈正的忠誠之心十分堅決嗎?”
這個問題令一眾武將茫然不知所措,唯竹中重治答曰:“上山氏經略北陸,已有三四年功夫,而您卻是初來乍到,一時之間土豪地侍們難免還來不及認清形勢。尚需二載花費,恩威並施,方可安定人心。”
平手汎秀點頭稱善,又道:“如此說來,舉兵殺入越後的時機,恐怕還不成熟。因為越中、能登尚未得安,就無法保證糧道的穩妥。那麼大軍六萬,長期留在北陸便是突然浪費錢糧罷了,不如選擇良將留守,逐步奠定基礎,日後再尋機會進攻。”
“良將”一詞,惹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