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蝦背青,雨水順著烏瓦簷滴嗒滴嗒,一隻黃蜂趴在窗牖上,小心扇著濕透的翅膀。
俗說巧婦安能做無麵湯餅,蕭鳶手裡無銀拿甚麽還他,一日三思,望菱花鏡裡的自己,覺得人都清減了。
聽說揚州那邊鹽商興起了飲茶新吃法,不單單隻吃茶,還要摻入胡桃鬆子瓜仁青豆等乾果、或蜜餞、或茉莉等花瓣兒,富春鎮也悄悄行起俏,蕭鳶的茶館自然不能免俗。
李媽坐在門檻上剝泡軟的杏仁,抬頭看斷線雨珠子,她朝蕭鳶咂舌說:“你曉得今年倒騰賣楊梅果的都發財了麽?那個童癩子在街市口買下一所房屋,原嫌棄他醜不願嫁的彩雲這會也肯了。”
蕭鳶聽得發財刹間眼睛明亮,又不解:“那楊梅果最不是值錢物,怎地還能指望它發財?”
李媽呶呶嘴:“你看這天氣,陰瑟瑟整日裡雨下個不停,楊梅果還未烏紫就落的落,爛的爛,欠收成呢,那賣價自然水漲船高的厲害。”她掃一圈無人,壓低聲神神鬼鬼道:“我是聽彩雲說漏了嘴,童癩子是在牛腰山裡摘的,那裡有十幾株楊梅樹。若不是我這老腿不行,真要往那走一回,指不定就發財了!”
蕭鳶暗忖牛腰山倒不高險也無野獸,三月時帶著蓉姐兒、還去挖了幾趟薺菜回來包餛飩吃,不妨碰碰運氣也好。
這廂聽在耳裡記在心底,翌日雨霽天晴,待蕭滽用過早飯出了門,蕭鳶收拾妥當,同李媽交待一聲,背上蔞子牽緊蓉姐兒,就往牛腰山方向去。
蕭滽拎著文物匣子才下狀元橋,就遇到等候在那的李陽萬安,他二人把前日怎樣攔住韋以弘,如何掏出信訛榨他原原本本訴了一遍。蕭滽聽得拍手捶腿,撫額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