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掉錢眼(2 / 2)

那段時間張彆知過得不太好,走哪都是冷眼,他又是個暴脾氣、小霸王一般,非要跟人打、跟人罵,隻要不被關在屋子裡,他就天天都出去惹事。

再後來,鎮北軍來了,他的新靠山也到了,曾經積攢的那些怒火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惹事精,偏偏

簡嶠是他姐夫,無論如何都得搭救他一把,更讓人討厭的是他居然有幾分本事,真要動手腳,一般人都打不過他。

如此一來,就導致他這人口無遮攔、欺軟怕硬、喊打喊殺、且不知好歹。

總結:這就是個地位有點高的無賴。

沒跟蕭融有交集的時候,張彆知對他還沒什麼感覺,如今來接他的祖母了,張彆知就覺得他這人事真多,一個士人而已,憑什麼勞動自己來接他的家人。

他心裡這麼想,居然也敢在阿樹麵前這麼說,而阿樹在外都是很安靜的性格,他就這麼沉默的聽著,有時候張彆知覺得他在發呆,其實根本沒聽自己說的牢騷,但每當這麼想的時候,他就會發現阿樹的眼睛在往左看,等他說完了,阿叔的眼睛才會靜靜的垂下來。

張彆知要是學過心理學就好了,那他就會知道阿樹這是在認真背誦他說的每一句話,留著以後用來告狀呢。

……

到了新安,阿樹歸心似箭,他當初在這也沒待多久,但還認得回去的路,張彆知不耐煩的跟著他,終於來到一個小門前麵,阿樹克製著激動的心情,然後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張彆知:“……()”

你是敲給耗子聽的麼。

他一臉不快的推開阿樹,直接咣咣的砸向這隻能供單人出入的小木門,砸的門板直晃悠,仿佛下一瞬就要塌了。

這房子當初還是蕭融去找人租下來的,價格還可以,不高也不低,裡麵有兩間正屋、一間角屋,還有一個小院。

阿樹怕他真把這院子砸出個好歹來,趕緊又擠了回去,這時候,門突然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都是皺紋,表情也十分警惕的老太太伸出了腦袋。

她不看阿樹,直接看向張彆知:你便是剛才敲門的流氓??[(()”

張彆知:“……”

他差點氣的蹦起來:“你說誰是流氓!我是來接你投親的好人!”

殊不知他這話一出,老太太勃然變色,趕緊擺手:“什麼?!老身已是花甲之年,怎麼能再與你成親呢,更何況好女不侍一夫,不可不可。”

張彆知:“…………”

他的臉都要氣綠了,“我、我什麼時候說要讓你跟我成親了!你——”

阿樹一看就知道這是老太太又犯病了,而且還挺嚴重,他怕張彆知衝動,於是連忙拉著老太太看自己:“老夫人,是我呀,我是阿樹,你還記得我嗎?去歲我同郎主一起出遠門了,郎主說過以後要來接你和小郎主,老夫人,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老太太往後縮的動作一頓,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阿樹:“你是……阿樹?”

阿樹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沒錯!”

老太太瞬間激動起來,當場就要落淚:“阿樹,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啊,三十年前你娘子沒有等到你,就這麼撒手人寰了啊!”

阿樹:“…………”

三十年前他爹都還是個奶娃娃呢。

() 張彆知看著阿樹一臉便秘的表情,終於感覺痛快了。

敢情這老太太對誰都這樣,不是單獨針對他。

好在出門買東西的蕭佚很快就回來了,見到門口多了一群人,他瞬間就以為是有人要刁難他們,等看到阿樹的身影,蕭佚才呆了呆,然後他的眼圈就紅了。

快九個月沒見,蕭佚長高了一點,但變化也不是特彆大,有他在就好辦多了,老太太雖然糊塗的要命,最起碼還聽孫子的話,聽阿樹說蕭融要讓他們去陳留,蕭佚一話不說就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的中途,他才問阿樹蕭融過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點了。

阿樹:“……”

他還是彆回答了。

也是這時候阿樹才把蕭融交給他的第一件事告訴了蕭佚,蕭佚聽完了有點愣,但在他心裡,蕭融與他就是一家人,他想辦的事情,自己一定要替他辦到。

把家裡的事都留給阿樹,蕭佚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出門去了。

蕭融臨走前叮囑過他很多事情,首先他不能再和原先大哥的熟人相交了,這樣會引來麻煩,其次蕭融讓他不要隨意拜師,作為蕭融的弟弟,蕭佚以後免不了的會被人關注到,要是隨便拜了一個沒什麼名氣的老師,有可能以後的大文人就不願意收他了,畢竟這時候名氣真的很重要,那些文豪們也喜歡對比互相的地位。

蕭融認為自己不過是公事公辦,臨走之前給這個小孩把該打算的都打算好了,殊不知他這態度已經讓蕭佚非常感動了,而且他沒有丟掉責任的意思,字裡行間都是以後要帶著蕭佚一起生活的,也難怪蕭佚對他這麼死心塌地。

因此他走了以後,蕭佚嚴格聽他的話,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家讀書,出門也隻是參加一些文集,文集就是此時文人的聚會,蕭佚有幾分才氣,又跟蕭家沾邊,哪怕他年紀小,一些文集也願意讓他參與進來。

走到某個文集聚會的地方,蕭佚抿了抿唇,感覺有點緊張,過了一會兒他才進去。

……

不過一日的工夫,佛子彌景自天竺朝聖歸來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新安士人圈,而且佛子一回來,哪都沒去,直接就去了鎮北王治下,如今跟鎮北王的丞相同吃同住,準備著一同搬遷到陳留去了。

不過大消息不止這一個,據可靠內幕,鎮北王要在陳留舉行一個千人文集,當場出題,並供人回答辯論,一共三道題,誰能把這三道題全都答出來,便能領一萬金!

一萬金那是什麼概念,四百萬的大錢,八千萬的小錢,足以讓一個人直接躍入豪族階層啊!

財帛動人心,文人也不能免俗,雖說很多人聽到一萬金的時候都瞠目結舌,但他們還是習慣性的鄙夷鎮北王這暴發戶一般的行為,還調侃他是不是準備開完這個文集,就直接把參與的士人全殺了。

顯然光這一條不足以讓他們決定動身,然後那個擁有內幕的人就歎了口氣,說他兄長就在鎮北軍當中,其實這一萬金跟他們南方士人都沒什麼關係,鎮北王根本不認為南方士人能

答上北方士人出的題,這一萬金,最終肯定還是要歸了北方士人。

眾人:“…………”

豈有此理!你個大老粗還嫌棄起我們來了,況且文學一事與南北有何乾係,我們這些南方士人,當初也有一半是從北方搬過來的!

現代為個粽子都能讓網友爭到臉紅脖子粗,更何況是這種關乎文人麵子的大事,他們當場又把鎮北王批判了一遍,中心思想就一個,錢可以不要,但一定要用事實駁斥鎮北王這種看不起他們的行為!

蕭佚作為挑起這個話題的人,在看到他們義憤填膺的時候就已經悄悄離開了,新安在南雍是數一數一的大城,文人特彆多,新安加上隔壁的會稽,兩個城中的文集幾乎占了南雍所有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則在金陵,隻要有一個爆發點,很快這件事就會傳遍整個新安,繼而傳遍整個南雍。

蕭佚感覺這事辦成了,便高高興興的回家去,準備跟阿樹他們一起上路。

……

另一邊,高洵之、虞紹燮、蕭融,他們三個人席地而坐,一起盯著眼前已經熄滅的火堆。

聽到一萬金這個數字,高洵之幾乎要把眼睛瞪出來:“一萬?!阿融,咱們沒有這麼多錢!”

蕭融用樹枝扒拉扒拉火堆,然後又揉揉自己的耳朵:“我知道,可是如今沒有又不代表以後沒有,這文集一開起來,便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十天半個月,這麼長的時間,那些來參加的人又都是外地來的,他們要用飯、他們要住宿,還要買筆墨紙硯等等的東西。樣樣都要錢,樣樣都是商機,那些豪族肯定想要分一杯羹,鎮北王仁慈,當然不會與民爭利,隻要他們挨家出點讚助費,這文集就交給他們來辦。”

虞紹燮:“……他們要是不出呢?”

蕭融挑眉:“那就交給他們的死對頭來辦,一個人糊塗不可能所有人都糊塗,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高洵之聽得愣愣的,“這讚助費便能湊夠一萬金?”

蕭融抽回樹枝,果斷的搖頭:“肯定不能。”

高洵之:“…………”

那你說這個做什麼。

蕭融看他一臉憂慮,不禁笑了笑:“這隻是其中一個辦法,文集開起來了,市集也能開起來,這錢流動起來才叫錢,不然就是藏起來的一堆死物。我這麼做是想盤活陳留的人氣與財物,那一萬金不過就是個噱頭,丞相放心吧,不會有人能領走這一萬金的,他們衝著一萬金而來,卻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這一萬金,屆時領不到的人走了,這文集不就白辦了,所以一萬金並不重要,好好建設陳留,拿出讓那些文人看了便不想走的東西,這才是重點。”

他這話說的另外兩人一頭霧水,他倆都是文人,卻想不到有什麼東西是自己看了就不想走的。

蕭融也沒解釋,而是又拿樹枝戳了戳火堆,感覺已經差不多了,他才眼睛一亮:“應該能吃了。”

把火堆下麵的泥團挖出來,敲碎之後香味立刻就飄了出來,蕭融眯著眼嘗了一口,頓時爽了。

他指指這個,然後看向旁邊的兩人:“你們說這個能不能拿到市集去賣?十五大錢一隻算貴嗎?”

虞紹燮:“……”

高洵之:“……”

是鎮北軍苦了你了,瞧瞧把孩子逼的,都掉錢眼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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