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1 / 2)

喬婭從馬裡奧處得到的任務僅僅隻是為那位母親住在艾薩克村的同僚查探艾薩克村的無名大火,尋找馬科的線索隻不過是她自己的私事,在凱厄斯這裡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她在沃特拉城周邊又停留了幾天,從當地居民的口中獲取了一些信息之後,便騎著大黑馬,回到了佛羅倫薩。

此時已經步入九月,而月份的界限就像是天氣變臉的一個征兆一般,傍晚的時候,她的馬蹄跨過了沃特拉地界,天空驟然陰沉下來,她本來準備去前方的一家旅館投宿,看天色預感到大雨即將來臨,便直接去了視野裡最先出現的一個農戶,花了比住旅館還要多一些的錢投宿一晚。

這家農戶沒有馬廄,隻有一個小小的羊圈,裡麵蹲著三隻羊,其中還有一隻小羊羔,征得主人同意之後,她將委委屈屈的大黑馬牽到了羊圈裡,一頓安撫之後,才回到了屋內,而她前腳剛踏進屋裡,積蓄了許久的傾盆大雨便迫不及待地墜落下來,隔著窗戶都能聽到雨點拍打著地麵與植物的聲音。

喬婭這次投宿的農戶並不像佛羅倫薩城外的那家人一樣熱情,男主人和女主人話很少,在答應了喬婭的投宿請求並收下錢之後,便沒有再跟喬婭說過話,而這家人唯一的小孩隻有七八歲,是個男孩,似乎膽子很小,隻敢在喬婭沒有看他的時候偷偷用餘光瞟她,而當她發覺這個小孩的視線扭過頭來之後,小孩又立馬跑到了屋裡的柱子後躲著。

雖然待客並不熱情,但這家人倒還是虔誠的天主教徒,縱然家徒四壁,但是仍舊供奉著聖母瑪利亞的小像。儘管晚飯隻是一個粗糧麵包和一杯帶著膻味兒的羊奶,但一家人在晚飯前還是做了一個程序完整的禱告,才開始用餐。

為了儘量不在陌生人前露出破綻,喬婭逼著自己喝完了那杯羊奶,大概也是因為這家人比佛羅倫薩的那個農戶更窮,晚餐的這杯羊奶的分量並不足,所以她咬咬牙,一閉眼,就這麼塞進了肚子。而直到用完晚飯進了屋子裡之後,她還沒有從羊奶的膻味兒裡回過神來,隻有把窗戶打開,嗅著雨中清新的泥土味,才覺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在窗前坐了一會兒,主人家的那個小男孩才慢騰騰地打開了房門,將自己的身體挪了進來。

在喬婭前來投宿的時候,男主人就表示過,他家隻有兩間臥房,一間是男女主人的,一間是小孩兒的,兩夫妻原本是打算這一晚讓小孩跟他們一塊兒睡,但是喬婭在看過兩家臥房裡都是一樣的小床之後,覺得這樣一張床睡三個人還是太擠了一些,便直接說她不介意跟小孩子睡一張床。

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男女主人同意喬婭的提議,讓喬婭跟小男孩同睡一張床時,她看見小孩臉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她當時就對自己產生了那麼一點疑惑。

而小孩直到就寢時間才慢慢地挪進房間,從進屋到爬上床,都不敢看她一眼,讓她之前的疑惑成為了自我懷疑,一直以來幾個弟弟妹妹都爭相粘著她,怎麼到了這個小孩這裡,她仿佛就成了孩子們最為恐懼的床邊怪獸呢。

而這時,窗外忽然有那麼一瞬亮如白晝,喬婭在這一瞬間,腦子也跟著一片空白了,緊接著便是一生炸雷在瀝瀝的雨聲中響徹天穹。

她身體顫了顫,還來不及來得及把自己縮進雙臂之間,便先聽見那張小床上傳來了屬於小孩子的嗚嗚啜泣聲,而因為這一聲啜泣,她對於驚雷的恐懼反倒淡了許多。她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將雨聲和遠處的隆隆雷聲關在了窗外,然後慢慢地,走到了床邊。

小男孩已經將自己縮進被子裡,被子隆起了一座小山,正在輕輕顫抖著。

喬婭忽然就想起了平時飛揚跋扈,但是每到雷雨天氣,就跟自己一樣瑟瑟發抖可憐兮兮的胡安。小時候胡安就住在她隔壁,每到下雨天,無論會不會打雷,胡安都會抱著自己的枕頭叩開喬婭的房門,然後一頭鑽進喬婭的被子裡。

而有些奇怪的時,當身邊有一個比自己還怕雷聲的人時,喬婭便不再那麼害怕了,她將個頭比自己矮上許多的胡安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說深夜大雨之後的清晨,花是最豔的,鳥聲也是最悅耳的。

喬婭像是哄小時候的胡安一樣,輕輕攏住了這座被杯子籠罩著的小山,用手輕輕拍了拍,想了想,然後說:“其實我也怕打雷。”

過了許久,她聽見被子裡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我、我不是怕打雷,我是怕你……”

喬婭眨了眨眼睛,自己什麼時候比雷聲還可怕了?

她還要繼續問,便聽見縮在被子裡的小男孩帶著哭腔說:“上、上一次打雷下雨的時候,我家就死了一隻小羊羔……”

喬婭拍了拍小孩子的背,說道:“小羊羔是很可憐……”

“是被一個男孩子咬死的。”小男孩泣不成聲地控訴道,“他跟你長得可像了……”

……

…………

“轟隆!”

一聲炸雷又起,把喬婭整個人幾乎震得原地發抖起來,如果此時她手裡有一麵鏡子,就能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臉色蒼白得如同那些生活在古堡裡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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