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完了之後,又伸手去揉了揉喬婭的頭發,她的動作沒有其他人溫柔,喬婭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她薅禿,她揉了一會兒之後,便語帶欣慰地說道:“我很高興,能夠看到你,也很高興能夠向你分享我兩千年前的經曆。”
她說完,眼中含笑,靜靜地看著喬婭,然後收回那隻手□□過喬婭腦袋的手,掌心向上,像是正捧著什麼東西一般,而那盞靜靜燃燒著的燭火也跳動了一下,火光像是岩漿一般流動到了她的手心之中,逐漸彙聚鑄成了一柄金色的權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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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冬日的晴天非常短暫,也僅僅是教皇之女大婚那日之後,這座傲立千年的古城,又重歸於蒙蒙細雨之中,梵蒂岡那些富麗而巍峨的教堂在厚厚的雲翳之中失卻了耀眼的色彩,帶著幾分黯淡與荒涼。
因為亞曆山大六世教皇以女兒年幼為由,使得盧克蕾西亞婚後並未跟隨丈夫回到佩薩羅領地,而是仍與阿德裡亞娜以及茱莉亞住在德爾波提科宮,過著與婚前並無二致的生活,她仍是每天聽阿德裡亞娜講課,與茱莉亞閒聊時下貴族女子之間流行的衣料和首飾,父親時不時會通過密道從教皇宮來到德爾波提科宮探望她,身邊有時還會跟隨著切薩雷、胡安,或者是她的丈夫佩薩羅伯爵。
那一場盛大的婚禮如同那一個少見的冬日晴天一般,在每個人的回憶之中,被冬雨衝刷而逐漸淡去。
隻不過她一直都記得在自己成婚的那一天早晨,本以為墜河而亡的姐姐喬婭突然出現,給了她一個選擇。
那是與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在母親缺席的情況下給了她最多疼愛的姐姐。
可是,這個姐姐欺騙了所有家人,站到了家人的對立麵上。
她在心神不安的狀況下告訴了父親,希望父親將誤入歧途的姐姐帶回家。
隻不過已經過去了許多天,父親每次來探望她的時候,對此事矢口不提,雖然父親對子女態度極其溫和,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該說,有些事情,最好永遠都不要在父親麵前提及。
直到又是一個雨後的周末,教皇主持完大彌撒,帶著切薩雷、胡安以及傑弗裡從密道來到德爾波提科宮與這處居所中的三個女人小聚時,說起了教皇宮的波吉亞寓所的那幅壁畫的完成情況。
羅德裡戈在即位之後,便邀請了自己最喜歡的畫家平托瑞丘負責教皇宮波吉亞寓所裡的所有壁畫裝飾,除了許多以他為主角的聖經題材繪畫作品,他還專門留了一麵牆壁,請求平托瑞丘將自己的家人畫在上麵。
茱莉亞因為身份敏感,很少踏足教皇宮,關於壁畫的進度也是聽其他人聊天的時候提起,她一邊聽著,便說道:“上回還聽說壁畫上的喬婭都開始動筆了,現在畫完了麼?”
她話音剛落,屋子裡立刻安靜了下來,她直覺自己好像提到了什麼禁忌,便立馬看向羅德裡戈,羅德裡戈垂下了眼,晃了晃手中的葡萄酒杯,其他人也都注視著他,連呼吸也變得極為小心。
隻有尚還年幼的傑弗裡大聲說:“父親讓平托瑞丘把姐姐蓋上了!”他的語氣中還有些許不忿,“畫裡沒有姐姐了!”
阿德裡亞娜向站傑弗裡身後的侍女使了一個顏色,那個侍女立即將坐在小凳子上的傑弗裡抱了起來,嘴裡說著“帶傑弗裡小少爺去吃糕點”,強製按下了小孩子所有的掙紮,帶著他便朝大門口走去。
然而她還未踏出這間屋子的門,屋子裡便響起了羅德裡戈的聲音:“等等。”
侍女身體一僵,抱著傑弗裡緩緩地轉過身來。
“傑弗裡雖然年紀小,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知道的。”羅德裡戈語氣平靜地說,他將手中的葡萄酒杯放到了身側侍者手中的托盤上,視線投向了切薩雷、胡安,最後放在了盧克蕾西亞身上,“喬婭已經死了。”
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畢竟每個人都知道,早在春天的時候,喬婭.波吉亞便已經因為一次意外墜入汛期台伯河,至今還未找到,基本上是已經被定下了身亡,除了傑弗裡聞言大哭,胡安咬緊了牙握緊了拳之外,這個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應當是悲傷過後的平靜。
隻有盧克蕾西亞微微睜大了眼睛,與喬婭相似的灰藍色眼睛裡滿是驚異,而後,她緩緩扭過頭,看向切薩雷,切薩雷第一次沒有回應她的目光,而是垂著眼,盯著手中酒杯中漸起波瀾的葡萄酒水麵。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