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知道這件事嗎?”
此言一出,殿內便是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十三公主重新笑起來,“青荷,給我梳一下頭發,重新上妝,我要去見父皇,問一問為何忽然給我賜婚。”
青荷擅梳妝打扮,此時見公主不想賢妃的事,自是清脆地一口就應下了,拉著公主去寢宮挑選衣衫。
紅萸落後一步,走到半路的時候言說自己去看看小廚房有甚合陛下口味的湯點,一會兒也好讓公主帶去。
離開了十三公主的視線,紅萸去小廚房叮囑吩咐一番,而後卻沒急著回去伺候,反而轉去了小花園,尋到一個灑掃的老婆子,輕聲說了幾句話才離開。
晚膳時,這個老婆子散值,像往常一樣同其他下等宮女太監一起打了飯食,慢吞吞吃完。
不知什麼時候,老婆子就不見了蹤影。
氤氳著青霧的小佛堂裡,端正地跪在蒲團上埋頭認真撿佛豆的女人聽完麽麽說的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擺擺手,隻言片語也沒留下,就讓麽麽下去了。
妝容嚴謹的麽麽恭敬地退下了,等到出了小佛堂,嚴肅的臉上不由露出些許愁容。
另一個與她共事二十多年的老姐妹往佛堂裡看了一眼,又給麽麽遞過去一個眼色。
麽麽輕輕搖頭,吹眸眼觀鼻鼻觀心,重新當個木樁子安靜地守在門口。
自打公主三歲那年出了那件事,娘娘拖著剛小產的身子去陛下麵前跪了一日一夜,回來後就建了小佛堂,自此以後也不再開口說一個字。
未出閣前,娘娘也曾是前鎮國大將軍府千嬌百寵的掌上明珠,如今卻……
麽麽最終隻能在心中無數次地重複感慨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憐了娘娘與公主。
傍晚時才賜婚,到晚膳結束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傳至滿京勳貴大臣的飯後茶桌上。
對此,幾乎所有人都是抱著好笑的神色看待。
想得比較淺的後宅女子多是覺得皇帝著實太過寵愛安寧公主了,隻因她喜歡,就當真給一位公主與太醫賜婚。
稍微習慣多思多慮的主母則懷疑其中是否彆有內情,比如說是否有皇後或其他後宮娘娘出手。
至於在外行走的男人們,則思考起陛下是否另有深意。
倒是事實真相,卻是暫且還無人知曉。
便是親自去皇上麵前撒嬌詢問的十三公主,也隻從皇上那裡得了個“你難道不歡喜”的反問,說是回答了,卻並沒有給個理由。
十三公主能得皇上這麼多年的寵愛,自然不是真傻,聞言也不再追問,隻笑得麵頰暈紅杏眼水潤地感謝了父皇,權當這都是她父皇成全自己便罷。
不過在心裡,十三公主卻明白了,一定是楚太醫那邊做了什麼。
這般想著,十三公主對未來又多了許多期盼。
不管旁人如何在私底下議論紛紛,禮部已是熱火朝天地開始籌備其二人的親事來。
先是司天監的上門取楚淩霄的生辰八字,滿京城的人一看,上門的竟是監正與監副二人,登時明白,皇上對這門自己親手賜下的婚事十分看重。
考慮到十三公主一向受寵,這份看重自然就被眾人歸為皇上對十三公主的疼愛。
尚公主的駙馬們,多是夫以妻為貴,如今楚家人行走在外,也少不得多受幾分看重禮待。
因多方麵考慮,司天監最後定下的日子很是接近。
現如今已是五月天,以七月八月九月皆不宜婚娶,十月之後又對二人不利為由,成親之日就定在了六月末,即一個月後。
這時間著實緊迫。
好在去年十三公主及芨之時,給她的公主府就已經在動工修建了,如今早已完成了前期工作,隻需要加快進度就可。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好在有禮部主持此事,楚淩霄跟十三公主隻需要在專人的教導下學習一些禮儀程序即刻,其他時候倒也還有時間做旁的事。
待嫁的十三公主很是忐忑,可因為成親前新人不能見麵,十三公主想見楚淩霄也是不行的。
對於有生以來第一次成親的楚淩霄,這多少也有些新鮮感,不過更多的卻是這一步計劃成埃落定,可繼續下一步的放鬆感。
這一個月裡,雖說明麵上楚淩霄是有陛下禦批的婚假,無需去太醫院點卯,可實際上卻是三天一次,必須去長生殿行走,為皇帝熬製養生湯。
外人知道了楚淩霄的蹤跡,也隻當是皇帝疼愛十三公主,放心不下,時常叫楚淩霄進宮提點一二,好叫他以後待公主好一些。
其他人都是或看笑話或看熱鬨或事不關己,春華殿裡最近卻氣氛冷凝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