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崖村後山深處, 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窟氤氳出絲絲縷縷的黑氣,一條額頭上黑色肉瘤變紅了一半的黑蛇嘶嘶吐著長蛇,像人一樣仰著腦袋, 暈乎乎一副沉醉的模樣,吞吐著從洞窟裡冒出來的黑氣。
不知過了多久,額頭肉瘤紅光一閃,紅光消失後,那肉瘤上的紅,又多了些許。
過了片刻, 山下,山坳中的木樓裡, 走出來一人。
這人不是彆人, 正是楚淩霄。
感應到微弱魔氣躁動, 原本熟睡的楚淩霄瞬間睜開了眼。
小心翼翼安置好半個身子都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妻子,楚淩霄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離開了木樓。
看向魔氣出現過的方向, 楚淩霄沉吟片刻,騰挪之間,一陣風拂過,就消失在了原地。
山下第一聲雞鳴響起時, 楚淩霄捏碎最後一條沾染了些許魔氣的毒蛇心臟, 皺眉看向已經躺了一地各色毒蛇的蛇窟, 眼底浮現一絲疑惑。
聽見雞鳴, 知道小妻子再過不久就要醒來, 楚淩霄也不多作耽擱,伸手一握, 將沾染在這些蛇屍上的縷縷魔氣悉數納入掌心。
這點魔氣稀少得可憐,並不是他之前感應到的, 現在卻又找不到。
根據係統傳導的劇情,楚淩霄並沒有看見雲崖村這裡有什麼魔氣出現。
楚淩霄也並不覺得意外,畢竟後麵阿念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回到家,剛躺到床上偽裝熟睡沒多久,趴伏在他懷裡的宋婉就慢慢醒了過來。
楚淩霄呼吸平穩,感受到女人溫軟的臉頰蹭過自己鬢角,然後是對方下床離開。
房間裡梳妝台前輕微的聲響,開關房門聲,木質樓梯被踩踏發出的輕輕咯吱聲,然後就是樓下廚房傳來的舀水聲。
即便是不看,他也能知道水聲過後又會發出些什麼聲響。
睜開眼看了看窗外,被半透明紗簾隔開著,隻隱約能看見些天邊的墨青色。
楚淩霄枕著雙臂出神片刻,到了自己平時起床的時辰,也掀開薄被下了床。
又過了幾天,阿念的那棵樹終於砍倒了,這比他估算的足足提前了十來天。
按照之前的進度,剩下的部分怎麼說也需要半個來月。
看著倒下的樹,阿念還不敢相信,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
回過神後,阿念嗷嗷大叫著扯起搭在旁邊枝乾上的褂子,握著斧頭就一個勁兒往山下跑,也不管路邊支出來的枝葉會不會劃傷自己的臉。
這會兒還是下午,太陽最曬人的時辰剛過,楚淩霄掀開篷布,將已經打好的小漁船露出來,正在用刷子給漁船做最後一次上油。
宋婉則是將之前收到陰涼處的簸箕藥材重新端出來放到架子上。
阿念每天從山上砍完樹回來,都會順路踩些常用草藥,晚飯後楚淩霄處理好,第二天宋婉就會曬上,直到楚淩霄說可以收起來。
兩人看見原本該是傍晚才會回來的阿念滿臉血地跑回來,宋婉嚇得手上的簸箕都打翻了,連忙跑過去抱著阿念上下查看。
楚淩霄也是驚了一下,不過等確定小崽子身上沒受傷,臉上也隻是些擦痕,這才重新淡定地捏著刷子問:“樹倒了?”
阿念驚詫:“你怎麼知道了?”
難不成便宜爹表麵看起來完全不擔心他一個人上山,其實私底下一直都偷偷跟著他?
這個想法一浮現,阿念轉眼看見油都還沒乾的小船,立馬就搖頭自己否定了。
這麼深沉的父愛,絕對不可能是他這個便宜爹!
所以說,還是便宜爹本事太大了,指不定就有那什麼千裡眼順風耳。
楚淩霄搖頭歎氣,不想跟個傻子多說什麼。
確定兒子並未受傷,宋婉也緩了過來,聽夫君說樹倒了,為兒子高興,“那你以後不用再天天去山上砍樹了吧?”
砍樹並不是多輕鬆的事,剛開始的時候阿念渾身上下,就沒有哪裡不痛的。
宋婉看了很是心疼。
可兩父子,一個跟她說用了藥,不會留下隱患,一個再疼再累,也咬牙不肯跟她說,宋婉也隻能按捺住心疼,選擇默默支持他們。
阿念愣了一下,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他剛就顧著高興去了。
母子倆都扭頭去看楚淩霄。
在兩雙頗為相似的眼眸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楚淩霄也沒讓他們失望,點點頭,然後拍拍小漁船,第一次對阿念露出個給他的淺笑:“再過兩天船就能下水了,你不是想做一名厲害的漁夫嗎?這艘船就是你的了。”
阿念:“……”
雖然按照正常的道理來說,好像他應該高興,可怎麼就覺得高興不起來呢?
不僅不太敢高興,甚至還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