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偷偷摸摸趴在窗前盯著月亮看的阿念終於看見月亮爬到了最頂上,頓時精神一振,一個懶驢翻身就滾下了窗前的榻床, 扯上一件單衣以及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袱,噌噌噌就跑到了門口。
忽然渾身一僵,被道無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阿念一凜,連忙放慢了呼吸,高高抬起的腳也嘗試著輕輕放下。
果然,放慢放輕了動作的阿念沒有再受那道力量的束縛。
教訓吸取得多了, 也就經驗豐富了。
到了樓下,阿念先就嘿嘿笑著表示自己剛才是太激動了, 腦子發懵, “這也是我第一次能親眼看魔物, 下次肯定記得小點兒聲,絕不吵到娘。”
見得多了, 又總被楚淩霄欺負得有苦說不出,短短幾個月時間,阿念就從曾經笨嘴笨舌的單純小少年,變成了現在能屈能伸能笑能鬨的芝麻餡兒。
雖然在楚淩霄麵前還是不夠看, 可放出去, 總歸不會太讓人擔心了。
看著長高了不少, 也長壯了許多的阿念, 楚淩霄心裡滿意地點點頭, 也就不計較他剛才的莽撞,伸手要把人拎起來。
阿念一看, 二話不說就從自己拎著的包袱裡掏出一根結實的繩子,麻利地打好兩個結口, 然後就往身上套。
一個結扣在腰上,一個結扣暫且空著,繩子下方有一段用皮子裹了,不會太勒。
“爹,我這衣服還是娘給我做的新衣裳,可不能拎壞了。”
阿念舉著繩子頭,眼巴巴看著楚淩霄。
這個眼神兒是阿念特意觀察娘長達一個月之久,然後又偷偷練了許久的成果。
自從此功大成之後,每次他這樣看便宜爹時,阿念都能得到便宜爹難得的溫情以待。
雖然那點溫情少得可憐。
不過做人嘛,不能太較真,他肯定是不能跟娘比的。
便宜爹嘴上不說,行動上卻是把他娘當成了寶貝捧在手心裡。
楚淩霄歎氣,伸手接過繩子。
阿念歡天喜地把兩條胳膊伸進剩下的那個結扣裡繞了幾繞,然後手抓緊。
飛在天上一路趕去紅山鎮的路上,楚淩霄幾次想要撒手把繩子給扔了。
無他,此番模樣,著實不好被外人看見。
試想,一個黑紫衣袍麵如冠玉氣質高潔如仙人的男子,麵色淡定從容地拎著一根繩子,而繩子下則墜著一個下半%身耷拉著,整個身體呈九十度角掛在半空的小少年。
這情景,哪一點都談不上好看。
更可氣的是,這小子多飛了幾次,膽兒肥得很快,現在又用上了他自己設計的“飛天繩”,到了天上路上無聊,還開始蕩起了秋千。
“爹,你說我下次換成個籃子是不是更好?”
蕩秋千蕩夠了,阿念覺得有點無聊,開始期待起下一次的飛天。
想著要是能坐在籃子裡,然後他就能一邊飛著趕路一邊窩在籃筐裡吃東西甚至看書了。
對了,到了天冷的時候,還能帶上小被子。
楚淩霄額角青筋繃了繃,陡然一個俯衝,繩子短暫的凝滯後,就是能讓人心臟停跳的劇烈失重。阿念嗷了一嗓子,及時閉上了嘴,沒給便宜爹真把他丟下去的機會。
等到兩人即將撞到地麵的時候,楚淩霄才一個收勢,反手扔了繩,一把拎住臭小子的後脖領子。
晃悠著兩條腿,緩了緩,阿念才蹬了蹬腿,讓楚淩霄把他放到地上。
揉著胳膊甩著腿,阿念一邊緩解僵麻的胳膊腿兒一邊轉著腦袋張望四周:“爹,這是哪兒啊?怎麼沒直接到鎮上?”
隻見周圍都是荒野林子,從身邊半人高的茅草來看,這裡可不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對老百姓來說,這茅草可是好東西,如果附近有人煙,斷不會讓茅草如此狂野生長。
楚淩霄朝前方抬抬下巴:“你不是要看蛇怪嘛,前麵三百米處有一洞穴,蛇怪就在裡麵等你去看。”
一聽蛇怪竟然就在那麼近的距離,阿念瞬間腰不酸了腿不麻了,噌一下就掛到了楚淩霄腰帶上。
楚淩霄下意識按住身前腰帶,被這臭小子越發無賴的舉止搞得頭疼,都有一瞬間想念上個世界講究規矩行事高雅端方的一雙兒女了。
若是係統在此,少不得要吐槽宿主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楚淩霄撫額低叱:“這是作甚?還不快快放手!”
阿念搖頭,扒拉便宜爹腰帶的雙手摳得更緊了:“不行不行,要是蛇怪吐口黑氣就把我吃了怎麼辦?你回去還怎麼跟娘交代啊!”
“你若是怕了,就在遠處等著便是!”
這小子,竟然還在拿他娘說事,楚淩霄是真想對他實施棍棒教育了。
阿念如何肯答應,一邊嚷嚷著說自己要看蛇怪,一邊又說萬一他一個人站在這裡,蛇怪逃跑的時候順嘴吃了他當點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