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霄是在驟然失重的危機感中醒來的, 摔在地上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手肘向後撐著身子,楚淩霄茫然抬頭仰麵,看著床榻上捂著被子捶床大笑的小妻子, 半晌才思緒聚攏,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隨時要被小妻子掐死的負心漢。
歎了口氣,楚淩霄抬手,五指作梳,將長發梳往後麵,露出一張臉頰兩側八爪分明的俊臉來。
比起昨天, 今天臉上的撓傷更疼了,還有點發熱。
楚淩霄可有可無地想著今日還要在此逗留, 需讓霍青買些藥來, 自己準備一些。現在用是一回事, 更多的是為以後做準備。
楚淩霄可沒有天真到以為就小妻子現在的德性,以後就不會撓他了。
所以有些東西, 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秋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心裡痛快極了,頓覺今天有個美妙的開始。
看楚淩霄坐在地上半晌都沒反應,秋容抹著眼角的淚花子, 一邊貓哭耗子假慈悲地問:“喂, 是不是摔傻了?”
楚淩霄以手撫後腰, 抻了個小幅度的懶腰, “沒傻, 多謝娘子關心,你也彆笑得太厲害, 免得抻到肚子。”
其實看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楚淩霄此時覺得倒還不錯。
至少,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小妻子如此率真地將喜怒哀樂全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轉世的記憶中,這一世的小妻子依舊是個賢惠持家的女子,想來是十年厲鬼的特殊經曆改變了她鐫刻在靈魂中的溫婉秉性。
看見秋容一麵生氣一麵又下意識溫柔撫摸肚子的舉動,楚淩霄忍不住笑,不是改變,隻是影響而已。她骨子裡的溫柔與堅韌,從未改變。
這個世界裡,楚淩霄時常走神,思考很多他以前不屑一顧的很多小問題。剛想到此處,迎麵就是一件帶著女人馨香的衣裳兜頭砸了過來,軟撲撲的,沒有一點威力,反而讓人遐想聯翩。
“都說了不準叫我娘子!”
楚淩霄單腿屈膝,手肘後曲撐著地,一手拿下頭上的衣裳,湊至唇息間清嗅,而後抬眸,衝著床榻上的小妻子勾唇一笑:“娘子,聽你的。”
秋容:“……”
秋容氣得把被子枕頭等一切窗上能搬動的東西全都一股腦砸了下去,成功把某人給淹沒了。
大清早的“玩鬨”,讓夫妻二人的心情都不錯,一個覺得是“打情罵俏”,一個覺得自己徹底輾壓了負心漢,秋容用早飯的時候甚至還心平氣和地跟楚淩霄交流了幾句。
看見今日老爺太太和平共處,霍青偷偷鬆了口氣。
楚淩霄用鹽城有名醫的理由,勸秋容跟他回去養胎。
跟孩子有關的事,秋容沒有拒絕。
她沒說出口是,哪怕楚淩霄不說帶她回去,她也是要想方設法跟上的。
雖說秋容脾氣不好,看見楚淩霄就來氣,可她並非不會動腦子。
如今平安可以重新降生,以後少不得需要個男人來照顧他們。
反正十年都等了,秋容並不在意再熬十幾年。
等孩子長大成人,她再動手弄死負心漢,既讓這本就是靠他們母子性命才得來的萬貫家財回到孩子手裡,又能報仇雪恨。
至於中間的這十幾年,秋容也不會讓他好過。
當然,該有的警惕,秋容也沒忘記。
好歹也是兩世夫妻,楚淩霄如何不知小妻子心中打算。
對此他反是樂見其成,隻要能將人留在身邊,哪怕是十幾年也好。
至於以後,以後的事,以後且再說吧。
楚淩霄都難以想象,自己竟也“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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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鶴彆院裡上下三十多口下人都沸騰了。
因為他們疑似那地兒不行的老爺並不是不行,而是早就有了妻子,之前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找到人。
“怪不得老爺每年都會出去一段時間,肯定就是去找太太的。”
一個婆子萬分感慨,旁邊燒火的小丫鬟也扁著嘴點頭,被老爺十年的深情專一感動到不行。
封建製度下的社會等級分明,跟著楚淩霄回來的護院們口徑一致地說這次出去就是為了迎回太太,雲鶴彆院裡的下人們也不會多作討論。
哪怕偶爾有人腦筋想歪,也頂多就是自己在家裡跟枕邊人說說,絕對不敢拿出去跟人說。
今兒是兩位主子回來後吃的第一頓飯,王管家特意吩咐下來要廚娘們拿出各自的看家本事。
於是廚房裡,一群婆子丫鬟圍著鍋碗瓢盆,擇菜的擇菜,切菜的切菜,灶台上廚娘也在炒菜,呲呲地忙得熱火朝天。
正院裡,秋容背著手滿臉故作的刻薄,挑剔完屋子裡的擺設後,又開始踱步挑剔起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這裡,這棵樹種得不好看,夏天的時候招引蚊蟲,挖了!”
楚淩霄從善如流,讓王管家記下。
秋容累得口渴,發現一點都沒能給負心漢添堵,自己就覺得無趣了,撇嘴轉身看著楚淩霄說,“我口渴了。”
王管家擦著一頭冷汗,小心翼翼試探道:“我去給太太倒杯熱茶來?”
秋容沒理他,還是看著楚淩霄。
楚淩霄從善如流地抬頭看看天,滿臉誠懇道:“娘子已經勞累這許久了,不如回屋喝口茶,歇歇腳。”
秋容哼了一聲,轉身率先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