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裴寒舟所言, 這顆特濃牛奶糖確實很甜,接下來林洛桑無論是寫歌還是吹頭發,鼻尖都縈繞著甜味兒, 讓人恍惚有種自己是奶糖精轉世的錯覺。
她是卷發, 頭發又長, 每次吹頭發都要用手指卷起一小縷頭發對著吹, 方便定型。但發尾通常會吹得很慢,往往尚未完全吹乾時她就沒了耐心,披在肩上等它自然乾,跑去忙自己的事。
——今晚也不例外。
正當她披著八成乾的頭發做音軌時,阿怪發來了一段視頻:【今天怪的freestyle要更新了,桑姐姐幫我看看這段flow怎麼樣!】
阿怪是個對說唱異常癡迷的少年,經常拍即興說唱的視頻,後來某次閒聊時, 林洛桑建議他可以給同類的視頻起個名字, 帶上tag當成欄目來更新,阿怪當場就對她的提議讚不絕口, 無奈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名字。
“怪的freestyle”這名字還是林洛桑隨手給他取的,他喜歡得不行, 說又符合定位又帶他名字, 當即就對林洛桑吹了五百字的彩虹屁。
因為林洛桑是欄目的“賜名恩師”, 因此阿怪常把自己要更的freestyle發給她,讓她給出一些意見。
林洛桑也沒多想,點開了阿怪的視頻,開始認真聆聽。
聽完之後又給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阿怪喊了聲“好嘞”就不見人影,想必是去修改了。
正當她準備關掉視頻繼續寫歌時, 身後本在看財經新聞的男人說話了。
“聽羅訊說你和這小破孩挺熟?”
“誰?”林洛桑回頭反應了會,看到自己屏幕才想起來,“哦,你說阿怪啊?”
“我們關係是還可以,怎麼了?”
她一隻耳朵掛著耳機,邊做音效邊隨意問著。
裴寒舟的手機恰巧在這時亮起,是不辭艱辛加上微信號的羅訊又發消息來了:【彆忘了我的票!!謝主隆恩!!!】
男人掃了一眼消息預覽,旋即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上,淡淡道。
“沒什麼。”
她笑了聲:“還以為你要問我要票什麼的,他馬上要開演唱會了,就在萬丘體育館,我拿票的話應該可以拿到很前排。”
男人漫無目的地換著台:“你難道要去看他演唱會?”
“當然了,”她沒有絲毫猶豫,反而還覺得他的問題有點奇怪,“去支持弟弟演唱會不是應該的嘛。”
“他是你親弟弟?”
林洛桑斂了斂眉,懷疑他腦子是不是被糖分擁堵了:“我姓林,他姓喻,你覺得呢?”
男人更無語:“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有乾弟弟?”
“我們這是純潔的姐弟情,”她按著鍵盤,“我們的弟弟和你們男人的妹妹可不一樣,不帶任何曖昧性質,好嗎?”
說完之後林洛桑又揶揄地挑了挑眉,背靠著沙發,手腕閒閒地搭著,側身問道:“裴總的乾妹妹應該挺多的吧?”
男人瞧了她一會兒,還未來得及給出回複,她就去到陽台上打電話了,仿佛剛剛不過是隨便問問,並不關心答案。
林洛桑迎著陽台上的冷風,在線聽盛千夜激情辱罵了自己老板十五分鐘,最後盛千夜因為過於口乾舌燥而被迫中斷了發泄,“說累了,我先記一下我罵到哪裡,下次再繼續。”
“……”
林洛桑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點你確實也該睡了,畢竟明天還要早起拍戲。”
“不想上班,”盛千夜重重地歎息一聲,“好羨慕你每天隻用站在台上唱唱歌,我們在山裡拍戲環境太艱苦了。”
“拍戲賺錢,你把你的餘額和我對比一下就不苦了。”
“你認真的嗎裴夫人,你讓我和你比誰有錢?”盛千夜慨歎,“你這女人太過分了,我覺得你仿佛在嘲諷我,沒意思,掛了。”
林洛桑:?
和盛千夜的通話結束之後,她打算敷張麵膜再寫會兒歌就去睡覺,進盥洗室拿麵膜的時候,正巧碰到男人洗完澡。
他脖子上掛著毛巾,在她洗手時,似是終於找到機會,繼續著先前被打斷的話題:“我沒有妹妹。”
林洛桑放空了幾秒才調到了他的頻道,旋即神秘一笑,抵了抵他的肩膀,“我懂。”
而後,男人目送她一邊貼著麵膜,一邊愉悅地哼起了“她隻是我的妹妹/妹妹說紫色很有韻味”,貼好之後還無情地借過,跑到床上去編曲了。
裴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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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林洛桑去附近參加某品牌的商業活動,在後台化妝時,聽到了嶽輝熟悉的八卦聲:“你們知道我昨晚出去擼串兒碰著誰了嗎?”
林洛桑閉著眼讓化妝師上眼影:“誰?”
“我碰見祁芝經紀人了,媽的,更絕的是祁芝還在他旁邊跳舞跳得風生水起,你敢信?”
聽到熟悉的名字後,林洛桑沉吟了片刻:“祁芝?她之前不是因為身體受傷了沒辦法繼續錄《視聽盛宴》麼?然後倪桐就補上來了。”
“是的,我當時也奇怪呢,因為據說她是骨折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可能才短短十幾天她就能在跳舞機上蹦迪了?因為好奇我就去問了下,”嶽輝端著咖啡講得繪聲繪色,“我得到了一個絕密八卦,你們猜是啥?”
助理也忍不了了:“輝哥,你這是在聊天,不是在說書,不需要留懸念。”
嶽輝:“祁芝根本就沒骨折,節目組他媽的和第一季玩一模一樣的套路!他們想把倪桐捧進去,就硬生生扯了個謊把祁芝撤了下來。”
“這麼玩的話,設置的踢館賽製有什麼意思。”林洛桑無語凝噎。
“踢館有風險啊,萬一輸了吧,二次挑戰會被人笑,贏了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但是倪桐水平還可以,吸粉能力和預期差不多,比蔣玫爭氣多了。”
林洛桑:“怎麼又說到蔣玫了?”
“倪桐怎麼空降節目的你應該有數吧,那麼好的節目為了她說踢人就踢人,沒個投資商爸爸欽點她能有這待遇麼?”嶽輝詩興大發,“有道是,一個蔣玫摔倒了,千千萬萬個蔣玫站起來了。沒有人可以永遠得到金主爸爸的垂憐,但永遠有人可以得到金主爸爸的垂憐。”
“說人話。”
“倪桐被包養了唄。”嶽輝摸了摸眉毛,“節目太火了你明白嗎,多少人想爬資本的床都爬不上去,可一旦爬上去了,待遇就不一樣了。”
“就倪桐那個位置,多少人都在爭啊,可不是睡了就能行了,沒點本事的話也不可能給你往節目裡塞的,太現實了。”
“投胎是門技術活啊,不是誰都像你林洛桑一樣有個牛逼的老公的。”
“怎麼又說到我了?”林洛桑睜開眼,“你們一個二個是收裴寒舟的錢了嗎?每天在我麵前講他的好話。”
“真情流露罷了,畢竟他是真他媽有錢啊!”嶽輝站起身來,“我也隻是說錢這方麵而已,他對你也就那個狗樣子,我明白,這麼多場表演就沒見他主動關心過一次。”
“但是算了,看在錢的份上。”
……
自從聽嶽輝說過之後,林洛桑對節目組照顧倪桐的感受便愈加明顯。
比如上期明明都出了被全網嘲那麼大的事,節目組還是沒把她換下去,音樂總監甚至親身上陣安慰她,說:“你沒有練習多久,第一次表演成這樣已經非常好了。不要氣餒,這一場我會幫你指揮的,肯定能扭轉大家的看法。前輩們都是經曆過嘲諷的,你真的不用太介懷。”
甚至倪桐彩排的時候,節目組還給她放了舞台邊的特效煙花,每噴一次都造價不菲。
不僅如此,倪桐甚至還擁有了大片乾冰,彩個排跟皇帝上朝似的。
沒過一會輪到林洛桑,區彆對待愈發凸顯,她看彩排也是可以放煙花的,便提出自己也要一次煙花看效果,決定正式舞台要不要用。
誰料被回絕:“這個……燃料不太夠啦,而且道具老師下班了來著,您看現在都十點多了,大家也都累了,您排一會兒就回去休息吧,看您今天也挺累的,而且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呈現表演不是?”
林洛桑皺了皺眉,以為是錢的問題:“經費我可以自己出,前麵倪桐的你們也可以一起找我經紀人報銷。”
對麵的人一聽她說到倪桐,知道她是看到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愈發裝作為難道:“不是錢的問題……寶貝,就是太麻煩了,而且沒有申請,確實弄不了,下次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申請一下吧,今天就先這樣。畢竟你每次排練都挺久的,老師們肯定多少有些乏……”
最後自然是沒給她放煙花,乾冰也沒有,甚至舞台燈光中途還出了點問題。
她回家拿衣服的時候嶽輝正好和她一起,嶽輝本人也是被氣個夠嗆:“好像誰不知道上次你吊打了廢物一樣,這期這麼著急給廢物提咖,生怕你表演稍微精彩一點把廢物壓得狗屁不是?這做的也真夠絕的,惡心得我晚飯都快吐出來了。”
林洛桑聳肩:“畢竟人家有後台,我比不過。”
助理也在一邊跟道,“這得是投資商爸爸吩咐成什麼樣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啊?也太狗腿了。”
“你明白個屁,這還要投資商爸爸囑咐?!”嶽輝為助理指點迷津,“能走到這個位置的誰不是人精,稍微提點兩句心裡就明白要怎麼做了。一旦自己做得好,節目組就會繼續跟他們合作,而節目一旦做好了,要捧的人也捧起來了,冠名商爸爸下一季就會繼續投資,節目也可以吸引到更多更好的投資。節目組賺的錢越多,分給底下的就越多,所以對他們來說,看似小小的一步,其實是雙贏。”
“……原來是這樣。”助理恍然,“學到了。”
拿完衣服之後的林洛桑立即離開,她今晚還有一套廣告要拍。
隻是沒想到一拉開門正好看到裴寒舟,他就坐在不遠處看著雜誌,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們說話。
來不及多想,林洛桑火速趕往雜誌拍攝現場。
拍完雜誌已經是十二點多,她回到家清洗完,時間正指一點。
她鑽進被窩裡,正準備看會手機就睡,驀然聽到男人問:“下期節目快錄製了?”
“嗯,”她問,“你怎麼知道?”
“聽到你們聊天了,”他卷起雜誌,不動聲色地翻了一頁,淡淡道,“要不要我幫忙?”
她抬眸看著男人的側臉,細品了半晌,才品出這句“幫忙”的意思。
也不知道怎麼的,她沒多想就搖了搖頭,“不用了。”
說完之後她好像有點後悔,但仔細一想似乎也沒毛病,畢竟她的本質隻是想好好做音樂,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
她翻身閉上眼,糾結著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拒絕,也在這樣的思索中緩緩睡去。
隻是第二天醒來時有些恍然若失,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丟掉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接下來的幾天,她用功投入排練,裴寒舟也沒回過家,大家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