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舞台也是林洛桑提的建議,靠著自己一步步爬上來,沒點才華真的難服眾,我終於相信她不是靠老公而且我朋友圈裡的是真活粉了。】
在熱搜裡看完了自己的大型圈粉現場,她正要退出微博,忽然發現隔自己不遠的,赫然正是某個航班遭遇氣流顛簸的消息。
本著某種奇怪的第六感,她點了進去,正好在同一時刻收到盛千夜的消息。
【臥槽,你看到了嗎,裴寒舟的航班遭遇氣流顛簸,失聯了十分鐘……太可怕了!】
她手一抖,慌張地點進去瀏覽了一圈,看到在舟集團發布的“晚九點落地,暫無大礙”的聲明時,才鬆了口氣。
林洛桑回盛千夜:【剛從演唱會場館出來,看到在舟發的微博了。】
【那個是安撫大家的,報喜不報憂。】盛千夜說,【我聽說空姐已經被撞得多處骨折了,有兩個員工也受傷了,但都沒有生命危險。要不你問問裴寒舟吧,他也在飛機上。】
林洛桑:【裴寒舟也在飛機上???】
【是啊,好像是公司組織的一個活動,所以他沒坐私人飛機來著。】盛千夜道,【嗨呀,你給我發問號乾嘛,你去問裴寒舟嘛!你也知道飛機遇上氣流顛簸有多可怕,他們還失聯了十分鐘,肯定很嚇人,是我的話半條命都給嚇掉了。】
她退出和盛千夜的對話框,下滑不久,就看到了熟悉的頭像。
毫不猶豫地點了進去,想給他發點什麼,又覺得好像太生硬,她摁著語音條打算說兩句話。
“聽說你……”
“你的飛機出事了?我……”
“你沒……”
怎麼說好像都不對,她反複上滑取消發送,一邊踩著斑馬線一邊思考措辭。
正踏出一步時驀地被人往回扯了扯,她還沒來得及睜大眼,一輛車飛快地從麵前掠過,絕塵而去。
她受力後仰,又下意識側轉了幾度,正好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夾雜咬著音節的後怕:“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她下意識抬頭反駁:“我想給你發消――”
話未出口戛然而止,意識到麵前的人好像不太對,她有些驚惶地想要後退,又被人重新拉回懷裡。
鎖在腰間的手臂很緊,是她無法掙脫的力道,林洛桑緊貼的地方正好能聽到他的心跳,熟悉的柏木香味席卷而來,纏繞至鼻尖,怎麼散也散不開。
“桑桑。”
她忽然聽見他這麼叫自己。
男人的聲音很沉,帶著幾縷糾糾纏纏的氣音,旖旎低啞,還有點親昵的磁性。
男人低了低頭,埋在她發間,氣息噴灑在她脖頸,激起一陣顫栗。
他啞聲說:“先回來,好不好?”
她微怔。
不知是不是剛經曆過了一場高空上無所依托的顛簸,男人的聲音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卻又帶著極其確定的念想,仿佛是在危機關頭最想做的事不過是這麼一樁,而虎口脫險之後,終於得以完成。
都說人在危急時刻,腦海裡回蕩的事,是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
情緒來得突然,她啟了啟唇,抬手時不小心碰到他手臂,看到他眉頭蹙起,立刻想到盛千夜剛剛說的受傷情況,不迭問道:
“你手怎麼了?!”
……
半小時後,醫院。
羅訊好不容易支走了林洛桑去買水果,自己悄悄鑽到主治醫師的辦公室裡,拍了拍段予肩膀:“裴寒舟情況怎麼樣?”
“說輕也不輕,說重也不重,看你們想怎麼安排治療了。”段予摘下眼鏡,“保守治療還是……”
羅訊靈機一動:“有沒有誇張治療?”
段予:?
“你他媽說什麼屁話,我從醫十幾年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療法?”
“就是,呃……”羅訊想了想,“打個石膏什麼的,看起來很嚴重必須要人照顧的樣子。”
段予沉默了。
羅訊:“彆介啊,我們交情都這麼好了,幫我打個石膏都不行?又不缺錢!這忙不幫不是兄弟啊!”
段予道:“按照他的程度,打個石膏固定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就好那就好,”羅訊繼續形容,“有沒有那種包紮方法,就是讓女人一看就特彆心疼的那種?”
“……”
段予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要求這麼多,不然這位置你來坐吧。”
“你以為我願意啊,”羅訊無語,“我不都是為了裴寒舟的終身大事著想。”
說著說著羅訊就開始吐槽:“我也是他媽服了,飛機遇到強氣流那時候他正好起身要拿東西,感覺到飛機在晃我就飛快把他拽回到位置上了,但是身子還是撞了好幾下。當時餐車都顛翻了你知道麼,下了飛機我要他檢查,他他媽也不檢查,趁老子發個微信的功夫就坐車跑遠了,養兒子也沒有這麼不省心的吧?”
“行,林洛桑一聲檢查他倒是乖乖來了,我現在就覺得恨,我他媽好恨。”
段予:“可是現在你還是在幫他謀出路。”
“畢竟我是他爸爸,血濃於水,應該的。”
段予:“……”
“就這樣吧,打個石膏再看看情況,畢竟我也可以根據他的發展來豐富自己的經驗。”羅訊打了個響指,“就這麼說定了啊,石膏必打,不打不是中國人。”
於是,當林洛桑提著水果走到病房門口時,就看到男人胸前已經掛好了石膏。
石膏在手臂上定了型,用幾圈紗布纏起來掛到脖子上。
林洛桑看向羅訊,萬萬沒料到裴寒舟都到打石膏的地步了,居然沒去醫院而是先來找她――
“這麼嚴重??”
羅訊歎息:“是啊,太他媽嚴重了,你不知道那飛機當時顛得有多厲害,空姐現在還在做手術呢。”
“那他打了石膏之後起居怎麼辦?就在醫院住著?”
羅訊:“他不喜歡住醫院,還是回去住吧,至於怎麼辦,我們到時候再看看。”
林洛桑就這麼跟著羅訊和裴寒舟一起回了家,在一樓煮冰糖雪梨的時候,看著熟悉的陳設,琢磨著自己到底是怎麼又站在了這兒的?
她聽到負一樓有動靜,以為是健身房還在修,過去一看,才發現是有人在搬飲料。
玉米須飲料――不久之前她單鏈代言的那款,已經擺滿了大半個空蕩的健身房。
……
而二樓浴室內,羅訊對著打上石膏的裴寒舟,思索了半個小時之後,理智道:“這樣不行啊。”
裴寒舟掀眸:“什麼不行?”
羅訊說:“如果我們直說的話,可能反而引起反效果,不如……”
裴寒舟沒明白羅訊到底在念叨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從醫院開始就不正常了。”
羅訊在牙刷上擠下一條牙膏,對著門口大聲道:“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刷牙!”
裴寒舟:?
“我沒殘廢,我不需要你幫我刷……”
話沒說完,羅訊猛地將牙刷扔到洗手池裡:“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
裴寒舟:??
羅訊又用牙膏猛地敲了幾下台子:“不就是傷患嗎,嬌貴個什麼勁兒啊?!”
裴寒舟:???
羅訊對著門口大喊,怒氣衝衝走了出去:“怎麼叫我刷的不好,你就是嫌棄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不會照顧人唄?走了,不乾了!!”
羅訊演得非常入戲,一路火花帶閃電地跑下樓梯,憤怒地對林洛桑扔了句“我一個男的不配伺候在舟總裁”,就風風火火地摔門而出。
林洛桑望著門口發呆了半晌。
這是怎麼了??
她剛剛聽到了二樓傳來的爭吵,摸索上樓梯,發現裴寒舟正一臉莫名地坐在浴缸邊,而洗手池內牙膏被甩得到處都是,杯子歪七豎八。
一片狼藉。
她眨了眨眼睛:“……你和羅訊吵架了?因為他刷牙太粗暴?”
男人啟了唇正想罵他有病,驀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林洛桑打開水龍頭把洗手台清洗了一番,這才轉頭問:“他凶你了?”
“是吧,”男人斂了斂眸,“他很凶。”
林洛桑歎息一聲,從一邊取下新的牙膏,在牙刷上擠了一團,走到他麵前,附身,捏住他下巴:“張嘴。”
男人一瞬沒轉過彎兒來。
林洛桑道:“我幫你刷。”
她刷牙的方式很輕柔,不知道是特意放低了力道,還是天生就有照顧人的天賦,她就那麼湊近,近得似乎能看到瞳仁裡反射出的燈光,清澈又明亮。
她的指腹柔軟,沒敢用力地抬著他的下巴,從他的角度看來,睫毛根根分明,鼻翼輕輕翕動。
林洛桑仔仔細細給他把牙刷乾淨,然後問:“要不要洗臉?”
男人走過去,她又用洗臉巾打濕了熱水,給他擦了擦臉和脖子。
“走吧,去睡覺。”
她給他墊好枕頭,拉起床單示意他躺下,男人躺下之後她才問:“還有哪兒受傷了嗎?”
他搖頭。
“要不要我幫你換藥?”
男人仍是搖頭。
她忽地想起來什麼,拍了拍腦袋:“冰糖雪梨煮好了,我給你盛一碗上來吧,喝完之後再刷一次牙。”
說完,沒等他回複,她就迅速離開了。
當林洛桑上樓,將杯子放到他身側床頭櫃,一邊撐著腦袋一邊攪動湯匙散熱時,忽然聽到男人問:“這碗喝完,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她偏頭看了他一會兒,最終笑道:“羅訊都走了,我再走誰照顧你啊,管家他們那種男人不行,女生你又過敏。”
“我今晚不走,你如果有哪兒不舒服,就跟我說。”
他嗯了聲,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房內氣氛又沉默了一會兒。
林洛桑發現,就算她離開,好像他旁邊那個枕頭也沒有撤掉。
她忽然問:“之前那個無人機……是你做的嗎?”
他答得乾脆:“是。”
林洛桑:“乾什麼?實驗新品嗎?”
像是講到重點,男人轉頭,目光認真地看著她,低聲回:“不是為了試驗,也不是順手,那就是給你做的。”
她攪動的手停了一拍,聽見他繼續道:“以前我做很多事可能都是有原因,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是這樣了。這次沒什麼目的,很單純的,就是希望你開心。”
在她的印象當中,商人有很強的目的性應該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可這時候,裴寒舟說,他沒什麼目的性。
“這幾天沒有找你,不是放棄你,我也在找問題的結症所在。”他皺了皺眉,“我不習慣表達,但也絕對不是在和你做表麵功夫,看你不高興了就買條裙子買點首飾哄一哄,我也是……想和你長長久久的。”
她手指忽地一顫。
隻有他們二人共處一室,經曆過大事,暖光一圈圈擴散,好像很適合講明白一些什麼。
她很少聽男人說很多話,就連上次提離婚他也隻是寥寥幾句帶過,但這次,他好像有很多想說。
“我想了很久,影響我們的到底在哪裡。可能因為我從來不說隻是做,讓你沒有安全感;或者我的想法總是讓你猜,你感覺很累;又或者沒有什麼原因,你隻是不需要我了,所以想走……”他驀然抬眼:“但如果……我需要你呢?”
他說,“桑桑,我需要你。”
“不是因為我隻能接觸你,所以想留下你,是接觸過你之後,我發現我需要你。”
男人的話準確地抓住她的心臟,用力揉搓了兩下。
她啟了啟唇正想說些什麼,被他製止:“你聽我說完。”
“以前那些我總覺得很多都是廢話,於是從來不講。現在想來也錯得離譜,所以這些話,今天有機會,我都講給你聽。”
他說:“我現在不會強求你,去說你的故事,說你為什麼要離婚。”
“忽然收回離婚的念想也好,和好也好,你都不用很快給我定論。”
“但是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認真,在這段時間裡,希望你也可以對我毫無保留,說所有想說的話,做所有想做的事。”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翻攪冰糖雪梨的漩渦停下,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裴寒舟會跟她說這麼多,說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也說他的認真。
她有很多話想說,但情愫翻湧的那瞬間,竟然有短暫的失聲。
她想,或許等他好了之後,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和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畢竟他這番話或許考慮了很久,但她還沒想好自己該怎麼說。
所以思索半晌,最終抬頭,坦蕩地看向他,認真點頭:“好。”
他勾了勾唇。
“你先喝吧,”她把水遞過去,“喝了刷牙。”
她還陷在裴寒舟說的那段話內沒有走出來,坐在床邊放空了許久,直到似夢非夢地將男人領到洗手池邊,給他刷完牙又刮完胡子之後――
裴寒舟忽然蹙了蹙眉,想起什麼似的,喉結滾了滾,目光直直看向她,沉聲道:
“澡我也不能自己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