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瑾:“……”
“您的好意我銘刻於心。”她心中溫暖感動,“您放心,這件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他微微頷首,送她離開清涼台。
*
顏喬喬順著雨花石山道一路下山。
來到雨花石與鵝卵石交界處,她停下腳步,緩緩回眸,望向清涼台。
‘殿下,您是明月,在天上照著我的路便好。’
她和韓崢這件事,隻能用非常手段來解決。
她微眯著雙眼,一路踱回赤雲台。
兩個時常跟在韓崢身邊瞎混的狐朋狗友蹲在她的院門外。
“哎哎,顏師妹回來了!顏師妹你真是的,去哪裡也不說一聲,韓師兄都快急死了,正滿昆山找你呢!”
“鬨什麼脾氣啊,韓師兄這樣的人中龍鳳,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你再不好好珍惜,當心被彆人給搶去了!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投懷送抱的?咱們韓師兄可是就念著你,待你一心一意呢!”
“就是,方才傅監院還過來換什麼門禁——哎我說顏師妹啊,鬨彆扭也要適可而止。鬨成這樣就不太好看了。”
顏喬喬眨了眨眼,無辜道:“兩位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與韓崢師兄,從來隻是普通朋友。”
二人麵露錯愕。
顏喬喬軟軟地微笑:“像這樣的普通朋友,我有許多個啊,方才便是與其他朋友喝酒去了,我記得早些時候告訴過韓師兄的,他怎麼就忘了呀。”
那二人的嘴巴張得能塞下鴨蛋。
“什、什麼嘛……顏師妹你……你在說什麼啊?”
顏喬喬納悶地偏頭,認真道:“我與韓師兄,就是一起喝過酒的朋友。隻是朋友。你們誤會了不要緊,韓師兄他本人,應該不至於誤會啊?”
“……”二人齊齊懷疑人生。
顏喬喬不再囉嗦,請他們讓開些,然後將手探入黑檀木禁製,試了試更換的新門禁圖案。
兩隻梅子,樹杈。
禁製成功開啟。
顏喬喬默默在心中向傅監院道了句謝,然後進入庭院,闔上門,插好門栓。
環視一圈,風鈴、擺設,處處紮眼。
“明日請人全部換掉。”她提足踏進庭院,從滿樹嗚嗡作響的風鈴下穿過,停在赤霞株麵前,“委屈你了。”
忽聞“撲棱”一聲響。
顏喬喬循聲抬頭,看見一隻大青鷹蹲在高高的樹枝上,正警惕地盯著院門方向。
顏青的鷹。
這一年多來,韓崢從不放過顏青任何一封來信,都要看,並且幾乎每封信都要替顏喬喬回給顏青。
每次這隻青鷹過來,都要與韓崢鬥智鬥勇一番,就想避著韓崢把信送到顏喬喬手裡。
說來也奇怪,青鷹是很容易認主的靈獸,與主人常待在一起的人,它們就不會避生。然而這麼久了,它依舊看韓崢非常不順眼,就是不願意把信給他。
顏喬喬心中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招了招手:“小青下來吧,以後這裡都沒有韓崢了!”
喊出這句話,心中頓時覺得又敞亮了許多,一絲一絲回著清澈的澀甘。
“撲棱!”
青鷹將信送了下來,扇著翅膀懸在顏喬喬麵前,待她取走竹筒之後,它撲扇著飛到窗欞上,蹲下梳毛。
顏喬喬帶著信筒走進屋中。
環視一圈,發現處處是他們大西州的擺設,竟是連個讓她心甘情願落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乾脆將腿一盤,席地而坐。
拆開信時,心中詭異地出現了似曾相識感——好像自己曾有那麼一次,懷著極複雜的心情,拆開了顏青的來信。
視線落在信紙上,微微一頓。
顏青寫信極為囉嗦,每次總是東拉西扯,扯一大堆有用的沒用的。
一句正事夾在無數廢話中間,得很有眼力才挑得出來。
然而手中這封信,卻異常簡潔,簡潔得讓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處看起。
恍惚片刻,她記起來了。
在這段漫長的渾渾噩噩的日子裡,總是韓崢替她拆信回信,久而久之,與顏青通信這件事漸漸成了一件和她沒什麼關係的事。
顏青對韓崢,自是沒有什麼話好說。
囉嗦、麻煩、惹人嫌……這都隻是對自己親近的人啊。
顏喬喬指尖微顫,一字一句將這封簡短的來信看過一遍。
公事公辦的語氣,對她準備提前離院那件事保留了意見。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顏青這封信的末尾,竟然提到了一個許久不曾提及的人——他的筆友,救過青鷹的那一位。
那位朋友對顏青說,即將肄業離院,興許是最後一次見到喜歡的姑娘。
他問顏青,像顏青妹妹這樣年紀的姑娘,會喜歡男子穿什麼顏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