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抬頭見青天(2 / 2)

“民女喬吟,禦城登州人士,父乃前任登州府衙推官喬方正,兄長喬鳴是上屆科舉二甲十三名,卻常年未獲受職,我父前往省城探問,得知喬鳴已上任左州知府,係冒名頂替之人所為。我父兄屢屢前往州府、城府尋求公道,卻被無賴之人強行安上貪汙腐化之名,全家流放幽州行苦役。”

馬車雖然被強行攔下,可車內的人並無動靜,喬吟一字一句泣血卻不敢有片刻停頓,生怕什麼時候又被打斷。

“登州縣令愚昧奉承,幽州官員腐敗官吏凶惡,左州插手他縣事務屈打成招,城府俱不作為。我父兄家人純善溫良,卻遭重重奸人迫害,至今家破人亡,難獲正名。望求大人……”

一旁傳來一個尖銳刺耳的嗓音最終還是將她打斷了。

“哪裡來的刁民,也不怕衝撞了貴人。還不快給雜家拖下去。”

雜家,是位太監?

喬吟被兩名侍衛遏住胳膊,她抬首端詳,竟是狗賊高末。

那個站在冒名頂替之人背後之人,那個掛在左州府衙大堂鑲金畫像上堂而皇之炫耀的縣令乾爹,那個始作俑者,太監總管高末。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蝸居皇城之久,百般嘗試終不見其蹤影,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狗賊,拿命來!”

喬吟奮力掙脫束縛從頭頂抽出發簪衝上前來,眼底的怒火充斥雙目,誓要將眼前之人撕得粉碎。

大街之上,縱是高末這般惡名昭彰之名也多少要顧及幾分顏麵,他叫囂著將人拿下。一直守在馬車邊上的領頭護衛屏退他人,親自上前製止喬吟。

與常年習武之人相比,她到底還是薄弱不少,發簪被當眾奪取。

護衛近距離見她伶仃孤苦狀,露出不忍,堅定地衝她搖頭,似乎是在告誡她此時不宜將事態擴大。

可喬吟怎麼可能會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她不顧傷及自身的代價,瘋狂掙紮之下短暫得到解脫。

立刻猛撲上來壓在高末身上,狠狠咬住了高末的耳朵,撕扯的劇烈疼痛讓高末高聲嚎叫,不料腹部被銀針再插入一寸,護衛吩咐其餘眾人儘數上前將他們強行拽開。

百姓中突然傳來一片叫好聲。

高末的耳朵滲著血,吃痛地捂緊肚子,跟在邊上的隨從手忙腳亂地替他包紮。要不然本就身形矮小,五臟萎縮,還真有可能就那麼送了命。

見此狀他實是氣不過,自覺被當眾打臉,憤憤之下趁著喬吟被壓製住不得動彈之際,一把抽出身邊護衛彆在腰間的長劍,直直捅進了女子的胸口。

長劍穿膛而過,鮮血瞬間蔓延至整個上身,疼痛不足以來闡述喬吟此刻的心情。護衛在震驚之餘本能鬆開了手,他手上還握著從喬吟那裡奪下的發簪和銀針。

她的嘴角還帶著高末的血液和皮屑,她朝著高末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看他氣急敗壞地被攔下,嘴上不停叫囂著要弄死她,可真是解氣啊。

可是阿爹阿娘,吟兒儘力了,吟兒好努力好努力地活著走到了今日,正道的路太難走。

吟兒沒能殺了這個狗賊,但其他害死你們的狗官,吟兒都一一給了他們教訓,他們死的時候真的像狗一樣卑微地求饒,他們從來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他們對待其他性命如螻蟻一般,殊不知自己有一日也得報應。

喬吟張大了血紅的嘴巴高聲嘲笑著這世道的昏庸,隨後重重倒下。

倒下的一瞬間,車簾被掀起一角,她努力抬頭看去,眼含淚珠隔著朦朧之間,最後見了一眼這清風朗月之人。

天地浩蕩,像你們這樣的人真乾淨啊。

耳邊傳來男子的嗬斥,伴著他的聲音喬吟安靜地永遠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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