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縣令石江踏著豪邁的腳步趕來,身後跟了一名仵作,仵作首先查驗了暴露的傷口,斷定是後腦受擊失血過多而亡,至於袁豐胸口的淤青和手掌上的傷口不像新傷,應該不是此次的致死問題。
翻開屍體背後,露出一把意料之中的帶血釘錘,釘錘嶄新可以斷定是此次新進人員派發的那批。
按理說,釘錘每日勞作結束都會統一上交,每一批的放置位置又不同,作案自然是拿趁手的工具,那麼極有可能就是這批新來的。
石江聽了彙報自覺找到了方向,立刻吩咐獄卒將她們這群新來的另行分開,要細細審問。他挨個將每個人打量了一番,不像是在抓凶手,更像是在挑貨物。
喬吟再次遇到這位前世被自己吊到房梁上嚇到大小便失禁的縣令大人,竟生出幾分他為螻蟻的好笑。
隨即她便敏銳地發現,石江似乎並不在乎一個小吏的死,那麼如此興師動眾又是有什麼目的。
眾人安靜如雞。
前世舉報喬吟的人出現了,此刻站在一根桅杆之下詭異地盯著這一切,石江專門過去比劃了幾個手勢不知說的什麼,那個包著頭巾的老嫗再次舉起了她那乾枯消瘦的手。
手指對準的方向,是蘭夫人。
喬吟眸眼微眯,軌跡偏離了。
當初抓獲喬吟是給她安了一個目睹嫂嫂偷情憤而殺人的戲碼,如今魏然沒死,這個理由自然也說不通。
從發現屍體到作案工具再到舉報人,除了元凶身份,其他所有設置的煙霧彈一模一樣。這麼一想,或許蘭夫人也不是真正的元凶,這裡所有人都隻是這場遊戲的配角。
蘭夫人被捆綁住手腳,嘴上不停地喊冤,努力保持的矜貴富態蕩然無存。
石江向眾人說明老嫗是這裡的守更人,沒有人在夜間犯事能夠躲過她的眼睛。於是不由分說便要拿人入獄,真是一招一個冤案。
喬吟猶豫著是否應該開口之時,卻聽見了蒲江一段意味深長的話。
“大人我是最講公道的,若是你沒犯事自然不必緊張,隻要乖乖地待在獄中簽字畫押,聽話一定能活下去,還會活的很好。”
喬吟剛剛邁出的右腳又默默收了回去。曾經的她竟是那般愚鈍,如此明顯的潛台詞竟然沒有聽出來。
認罪能活,聽話能活,未免可笑。
想來那份認罪書也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隻她當初抵死不認因此才從未見過。
這處礦山掩埋著一種肮臟的交易。
再去打量蘭夫人,她掙紮的動作停頓了,奮力地表示自己會聽話,得到蒲江的極度認可後,她為自己可以脫離這片苦地而感到高興。
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凶手落網,其他人都被遣散繼續工作,耽擱了半日,活還是這些活,任務並不會有所減輕。喬吟的心思還放在那位老嫗身上,她想知道,守更人挑人是什麼標準。
晚間時分,喬吟避開人群,打算親自會會這位守更人。老嫗單薄的衣衫坐在礦石堆起的山丘之上,像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
喬吟的銀簪再次對準了她的脖領。
“晚上好。”
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