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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細雨綿綿,四個固定搭檔又扛上了棺材往買家所定墳場而去,今日的棺木選材昂貴,比起上次的也要紮實不少,幾人未戴草帽隻披了一件蓑衣,已經氣喘籲籲。
爬山路的時候明顯力有不逮,山間樹叢搖晃的沙沙聲配合著蟬鳴鋪陳出的萬籟俱寂。
墨色的紗幔籠罩儘頭,忽閃過片刻人影。定睛看去,仿佛是黑夜醉酒恣意搖晃。
劉達還是沒有改掉酗酒的毛病,他用力揉了揉眼睛,隻覺出現了重影,擔的那一頭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晃什麼。再撐一撐馬上到了。”劉勇這裡嗬斥一句,屁股後的兩位杠夫實在撐不住了,從後方擱置下來,引得整副棺材不得不停滯。
棺木落地的時候發出一聲微弱的□□,是不該出現的危機。
完了,醒了。
四人連忙顧不得疲憊,再度抬起棺木一刻不停往目的地奔,用棺材的劇烈搖晃來掩蓋內部的雜音,所有人的心眼子都被吊了起來。
“怎麼這麼慢,等半天了。”劉員外家的管事急得跺腳,頂著主人陰沉的麵色揮手催促四人。
劉勇等把棺木放下,才搓了搓手拉著管事說悄悄話。“不好意思啊管事,人怕是……醒了。”
“醒了,不是說下了最厲害的迷藥了嗎?”雨繡坊向外吹噓的一絲不苟,居然到了節骨眼犯錯誤。
麵對質問,劉勇顯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化解買家的不滿。反倒是劉員外聽後格外淡定。
“醒了也好。讓她睜睜眼多記記我兒的樣子,到了下麵千萬彆走散,塞上嘴就這麼埋進去。”
“是。”管家命仆人打開棺材將裡麵的人拖出來。
女孩的指甲已經摳破被暴力拉拽出來,用麻繩穿過口腔反複纏繞至雙手雙腳,她不斷掙紮求救,麵臨的隻是冷血無情,一絲動搖都沒有地將她扔進底下暴露的另一副棺材之中。
棺材裡還有一具屍體。
一個月前劉員外曾經帶著他兒子來參觀過雨繡坊的生意,當時此人正坐在輪椅之上溫和地與她點頭。
“封棺。”
一聲令下,棺木被沉重地蓋上,那逐漸失去的光芒是女孩再也逃不出的囚籠。
“埋的平整些,明日來領賞。”
劉員外交代下一句便帶人撤退了。他對今夜的所行所見始終是無悲不喜的態度,孩子病的太久,每日能回他都設想過這樣的場景,該發的情緒早已被夢境侵吞殆儘。
“多謝老爺。”幾人後怕地用樹葉塞住了耳朵,聽不見就不知道,為了錢可以丟棄道德。
填了才幾鏟子,樹叢之中昏黃閃爍,東張西望之下猛的幾張鬼臉慘白通紅倏地出現,瞵視著這裡的一切。
四人從心口湧上的寒顫,就像衣衫被扒了乾淨。劉達酒勁上腦還在那裡鬼鬼鬼的叫喚,愈加加重了四人的害怕。另外兩名杠夫火速往山下跑,連吃飯的棒子都來不及撿。
劉勇還在原地拉著劉達不動,一張鬼臉藏在枝根部位僵硬地左右扭動頭部,然後突然一頓腦袋掉了下來。叔侄倆再也擋不住了捂著臉,慌不擇路順著坡部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