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屋內的動靜太大,將外頭看守的侍衛也惹了進來。嘴上罵罵咧咧的,華珣雖聽不懂瓦剌語,卻也知道那必不是什麼好話。

看守的侍衛見到被華珣丟在地上的青菜和蟲子,瞬間明白了什麼,他們指著華珣哈哈大笑起來,嘴裡還嘟噥著什麼,甚至將地上的蟲子撿起來吊在華珣麵前,左右搖晃,似乎是想再看一次華珣失態的模樣。

被籠煙扶起來的華珣忍著身上的疼痛,一動不動地任由那蟲子被吊在自己麵前。華珣心中自然還是怕的,可侍衛臉上嬉笑的表情更加讓她難以忍受。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直挺挺地站著,片刻之後,那侍衛許是覺得無趣,自己將那蟲子扔了,走出屋去。

籠煙擔心地看著她,華珣擺了擺手讓她出去,自己縮進床榻。她狠狠咬著自己的嘴角,口中泛起了血腥氣也沒鬆開,淚水淌了滿臉,連她領口的衣裳都沾濕了。

可華珣不敢哭出來。

國破家亡,就連哭一聲都是不敢。

籠煙見華珣執著筷子,半晌沒有動作,難免有些忐忑:“殿下,可是今日菜式不和胃口?不如奴婢將他們撤下,另做了送來?”

“不必。”華珣深深瞧了籠煙一眼,指著旁側的細梗瘦肉粥道:“給我舔碗過來。”

雖然早膳都是些家常小菜,華珣卻吃得很是儘興,待到用膳完畢,她便將桌上的菜全賞了下去,其中一道醃羊脯很是入味,華珣便特賞了籠煙他們四個。

宮人們得了賞,俱是千恩萬謝地退下了,可剛一到了殿外,便紛紛將籠煙圍了起來。

“籠煙姐姐,你說殿下今日是怎麼了?”籠水看起來很是憂心忡忡:“殿下今日竟一點金飾不用,隻戴了支東珠流蘇,連正色衣裳都不穿了,拈了件如此清素的……”

“是啊,今早還將膳食都賞給了我們,殿下往日從不做這些事的。”籠月與籠水對視一眼,咬著下齒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籠煙姐姐,你昨日上夜,殿下可曾有什麼異樣?莫不是被夢魘著了?”

“放肆,殿下萬金之軀,也是你們可以隨意議論的?”籠煙輕聲嗬斥:“不過是換件喜歡的衣裳罷了。殿下從前也曾偏愛過素色衣裳,而今想起來了,重新試一試,難道還有什麼不妥。殿下善心賞我們口菜吃,你們還抱怨起來了,若是非要吃點苦頭才舒心,那我現在就進去回了殿下,也不知下麵有多少人等著分你那口菜呢!”

幾人叫籠煙好一通訓斥,早把那些猶疑拋去了九霄雲外,吐了吐舌頭,便一溜煙得跑去乾自己的活計了。

籠煙連那幾人的身影都不見了,這才悄悄歎了口氣。

公主不愛高髻華服的時候,皇上是很疼愛公主的。

可後來不知為何,公主偏偏要與自己的皇兄作對,與皇上關係也越來越差,公主越是華服威嚴,皇上待公主便越是冷淡。

今日皇上難得來一次鳳陽宮,公主既沒穿皇上不喜的華服,又特意讓她囑咐小廚房做幾道皇上素日喜歡的小菜。隻願公主是真的轉回了性子,莫要再與皇上嘔氣了。

籠煙在心裡默默祈禱一番,便趕緊向小廚房趕去了。

華珣將宮人都遣了出去,自己獨坐在榻上,沉水香的氣味綿延悠長,穿過重重鮫綃悄然而至,被支起的窗棱中撒下的日輝一照,便泛出些許的淡紫光澤,恰如天邊流雲,變幻莫測。

華珣還記得父皇來找她是為什麼。

那時的她十分驕縱,並不願屈居於皇兄之下,一心想著自己的笄禮定要比肩皇兄的冠禮,因此對禮部呈上的典儀極為不滿。

禮部的典儀是照著往日舊例來辦的,自認並無不妥。公主成年,便要出嫁成婚,下降夫家,相夫教子,綿延子嗣。故而公主笄禮,隻需在後宮,無需示前朝。

可皇子不同,皇子成年,便要成家立業,參政議事,協理朝堂,領職辦差。故而皇子冠禮,不僅在後宮,更要在前朝。

華珣便因此不滿。

若論經史子集,她熟讀並不遜於皇兄;若論武功騎射,她亦是同齡佼佼;若論父皇疼寵,她自認從小便更得父皇偏愛。既然如此,為何皇兄可受前朝百官揖禮,而她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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