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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說得那麼神氣，還不是要我帶路。”施青腹誹著。
下山之後，施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網約司機相信自己不是想把他誆騙到荒無人煙的山裡謀財害命的，明明天已經亮了，司機還是老遠就開著雙閃，燈光掃過三個人，最後落在長發落及腳踝的李旦身上。
司機嚇得手一哆嗦，車在平地上跑了個S形，李旦的眼睛被燈光閃過，很不耐煩地瞥向司機，那一眼仿佛是一把刀子，剜得司機嗷一嗓子，屁滾尿流地忙打方向盤，一溜煙地轉頭開賽車似的逃走了。
李旦：“他什麼意思？”
施青：“……你把人家嚇跑了。”
“他坐著的是什麼東西？”
施青愣了一下：“座椅？”倒是莊白明白了他想問的，說道：“汽車，人間現在常用的交通工具。”
“倒是有點意思。”李旦吝嗇地給出一點誇獎，“所以有……車就行了吧？”
施青點點頭，摸出手機剛想再加價叫輛車，且見李旦手指撚了撚，一道黑線如靈活的蛇，從他指尖探出頭，頓了一瞬，便筆直地衝向駛遠的車。車後窗玻璃如同無物般，被如刺入豆腐一般穿過，接著毫無停頓地刺進司機的後腦。
原本還驚慌無措心臟狂跳的司機忽然平靜下來，唇線拉平緊緊閉著，眼角垂下，黑色的血絲攀上眼球也絲毫沒有反應，沉寂得接近一潭死水。
那輛車平穩地向他們駛來，在他們麵前停下，施青怕李旦這麼輕易就殺了人，趕緊打開車門去看司機情況，探出手試他鼻息，見還有氣，又去摸他頸動脈，能感覺到血液汩汩流過，心臟跳得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施青坐了副駕，莊白幫李旦打開車門，把他塞了進來，看到施青的動作，莊白道：“蠱人之術而已，彆太擔心。”
施青很不放心地回頭囑咐：“現在社會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隨便傷人殺人都會有麻煩的。”
李旦壓根沒理會她的廢話，說道：“去這個地方。”
說著，一張掩映在黑霧中的輿圖出現在車內中央，施青接過來，用手扇了扇，才勉強能看清上麵的墨跡，這圖是用墨精繪的，但可能地府下畫圖的那位畫師許久沒有來人間進修過了，跟現在實際的城市規劃大相徑庭，施青頭都大了，原本以為要辨認許久，卻發現這個地方自己無比熟悉，原本以為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的地方，十幾年過去，還是得回去。
施青歎了口氣。
“市中心醫院。”
司機得了指令，一腳踩下油門。
“就是這兒了。”施青率先下了車，“去哪兒？”
醫院和墓地是最容易發生非自然事件的地方，因為這兩個場所每天都要接收大量極端的情緒，高濃度的極端情緒彙聚在一起，積年累月就會形成特殊的場，對活人的影響不顯著，但是對死人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李旦：“停屍房。”
施青：“跟我來。”
三人順著樓梯下了負一層，施青和莊白在太平間門口站定，施青拉開門，對李旦做了個“請”的姿勢。
太平間裡的屍體們原本在迫人的冷氣裡安安靜靜地躺著，李旦剛踏了一隻腳進去，就擾了這些人的安眠，屍體們集體開始哆哆嗦嗦著睜開眼睛，發僵的手臂支撐起身體，從冷冰冰的床上翻摔下來，不連貫地接連對著李旦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