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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白分開乞兒的頭發,按住她額角汩汩流血的口子,然而這孩子警惕得很,絲毫不領情,猛地向後一縮。
“這位大爺,您最好還是彆多管閒事。”方才給他們領路的男人喘著粗氣說道,“小黑是個沒人管教的野孩子,就會偷偷摸摸,一不注意就給村裡惹麻煩,不教訓一下不行,今天是神祠建好的大好日子,你看她又過來搗亂。”
莊白聽到她的名字,很輕地問道:“你叫小黑是不是?”
他溫言溫語,小黑卻恍若未聞。一個大嬸也義憤填膺開口道:“你看看你看看!這麼多好酒好肉,拿過來孝敬神鳥大人,小雜種把桌子都給掀了,這不是狗東西是什麼!哎呦呦,你看她那眼神,今天不教訓她個狠的下次她得殺了我們全村!”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旦開口了,開口就是譏諷:“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即使你教訓了她,她就不敢殺你們全村嗎,那得多慫啊。”
大嬸反應了一會,隨即指著李旦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咒我們!”
她用非常厲害的大嗓門詛咒著李旦,然而還沒罵完第二句,話音便戛然而止,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指。
啪嗒啪嗒。
兩根斷指掉進雪地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李旦不耐煩地搓了搓手指,一道黑線從指尖飛出,靈活得如有生命,將大嬸的嘴巴縫了起來,尖叫聲變成痛苦的悶哼。
人群驚懼地向後散,像看瘋子一樣看著這兩個外來人,莊白沒有理會眾人,從手腕上褪下一根皮筋,伸出手去,想要幫那小黑把頭發攏起。
然而小黑反應很大,啪的一聲打到他的手,皮筋落進雪地裡,又抱著膝蓋向後縮了縮,眼神警惕又仇恨地在眾人間逡巡。
莊白把皮筋撿起來,在衣服上擦乾上麵的雪,伸出手,這次沒有觸碰她,隻是隔空遞著。小黑慢慢把視線移向他,定住,似乎是在判斷他想要做什麼,是不是打算傷害自己。
莊白看著她的眼神,無端想起路邊的野狗,凶猛且不信任人類。他忽然發現自己想要她紮好頭發是一種無禮的馴服行為,剛想收回手,小黑卻猛地向前探身,他手心裡空了——她動作極快地從他手裡拿走了皮筋。
小黑顯然沒見過皮筋這種東西,在手裡粗魯地擺弄了半晌,可她非常聰明,眼睛落在李旦紮起的長發上,隻不過看了幾眼,就知道了這東西要怎樣用。
她不熟練地攏起頭發,動作生疏但仔細,自己把頭發綁好了。
這令莊白有些吃驚,雖然小黑似乎隻會蹦出一兩個字,完整的句子都不會說,而且行為習慣也完全不符合正常人類的行為規範,但她似乎並不抗拒禮數。
她也知道披散頭發是失禮的行為,甚至自己還會搓出草繩綁頭發。不知道是誰教的。
莊白站起身,此時李旦的行為激怒了村中的眾人,但這些普通村民又懼怕李旦,隻敢吵嚷討要公道。
斷了手指的大嬸跌躺在雪地裡,抱著自己的斷手滿頭大汗地打滾,李旦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眼神掃向眾人,恐嚇道:“再哭,再哭把你們舌頭都割掉。”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大嬸,道:“還有你,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