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甜滋滋地點點頭,一臉受用,瞧起來就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
“其實我也知道哥哥的不容易。”
想起大冰塊後來的辛酸,胤禛就更能理解胤礽了。
“雖然看起來哥哥什麼都有了,但很多我們有的東西哥哥都不能擁有,而且...”胤禛猶疑了一下,“哥哥要承擔很重很重的責任,這聽起來就好累啊。若是在承乾宮發生小隆子這樣的事,我訓斥小隆子一頓便就完事了,可哥哥這裡好多人盯著呀,便是輕了重了的都不行。哥哥你看,額娘宮中出了什麼事,最多被那些多嘴的娘娘們嚼上幾句嘴,其實也不痛不癢的,但哥哥這兒不一樣,哥哥身為儲君,會有很多頂大帽子朝你頭上扣下來的,哥哥所要麵對的,也不再是那些女人們的議論,而是朝堂上那些老家夥們給的壓力了!”
“孤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連這都懂!”胤礽很驚奇,“胤禛,你可真是了不起呀!”
“沒有沒有啦。”胤禛表麵上還是要謙虛謙虛的,“都是額娘教導的好,額娘以前不是也教導哥哥了嗎?”
“對,佟額娘通曉古今,雖為女子,但一點都不輸任何男子。”
胤礽朝胤禛吐了吐舌頭,難得露出小孩子俏皮的一麵。
“包括汗阿瑪。”
哼,汗阿瑪根本就不配與額娘相提並論的好的嗎!
“對了,佟額娘養胎養的怎麼樣,可還好嗎?”胤礽問。
“額娘比以前能吃能睡了不少,我瞧著也胖上一些了,隻不過這些話可是不能當著額娘的麵說的哦,因為額娘會生氣,她還是很在意自己外表的!”胤禛一臉懂了的表情,“在外麵我們還是要狠狠地誇額娘,要將額娘吹成天上的仙女兒才行!”
“你這小鬼頭,小小年紀就能懂這麼多!”胤礽點了一些胤禛的鼻尖,“日後啊,你肯定很會哄那些小姑娘的!”
“我要那些小姑娘有何用處呢,我全部的漂亮話,都是要留給額娘和哥哥的!”胤禛恨馬屁精地說,“胤禛當年許過願,胤禛的願望,就是永遠和額娘、哥哥在一起!”
胤礽猶豫了一下:“那...過了這麼久了,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願望沒有?”
其他的願望...那就是讓大冰塊回來,嗚嗚嗚嗚,就算能回來給他告個彆也是好的呀!
他胤禛是這麼重視儀式感的一個人,怎麼能連一句告彆都沒有就走了呢!
但這些肯定不能告訴胤礽哥哥呀。
“我其他的願望都是建立在這個願望的前提下的,若是這個願望實現不了,談其他的願望便都是些空話!”胤禛抱住胤礽的胳膊,“而且,我現在什麼都有了呀,雖然哥哥和額娘也在我身邊,但是,你們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所以我生怕失去你們,便是許的願望也是要牢牢抓住你們的!”
胤礽順勢摟住胤禛的小身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問道:“胤禛,那...你對你的生母有什麼感覺嗎,你的生母被定了罪,死後也如此沒有體麵,雖然你現在記在了佟額娘名下,但肯定也要跟著受牽連的。”
“我的生母又不愛我,我乾嘛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墩呢。”胤禛渾不在意,“我從小就跟著額娘長大了,對生母沒有什麼感情,若是她對我友好,我還能將她當做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可是她每次都是帶著目的來的,讓我連敬重她都做不到,更談何彆的呢?”
“還是你想的明白。”胤礽歎了口氣,“孤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太過猶疑和仁軟了,像那赫舍裡格格,孤明明不想看見她,可是長大之後也學會了權衡利弊,覺得她是我額娘那邊的人,不想將額娘的娘家人得罪透徹。胤禛啊,人真是越長大煩惱越多啊,從小佟額娘便告訴孤,要勇敢地做自己,但孤偏偏是最不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的人。”
胤禛似懂非懂地歪歪腦袋。
“現在佟額娘在孤兒時說過的那些話,孤已經全然明白了。”胤礽說,“佟額娘早就知道我長大便會麵臨著一切,所以那時她的眼神中常透露著不忍,隻是孤時至今日才方能想明白。”
“哥哥,彆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哥哥本就身子不舒服,整日想這些會更不舒服的!”胤禛勸胤礽說,“哥哥多想想開心的事情,比如我呀!”
胤礽禁不住一笑:“確實沒有誰比你更令孤開心的了,你就是個小開心果兒!”
就在這時,胤褆的吆喝聲已經從外頭傳了進來。
“來了來了!新做出來的糖醋荷藕,還脆著呢!”
胤褆將端著糖醋荷藕,如同酒樓裡跑堂的小廝一般快速地跑了進來,嘴裡卻依舊在傲嬌著。
“平日裡也不見多勤奮,偏偏這嘴刁的很,快些吃吧!一會就涼了!”
胤礽和胤禛都很驚豔:“禦膳房今日如此得空,怎麼做的這樣快?”
胤褆當然不會告訴他們,他是站在一旁威脅著禦膳房的宮人們做的,就為了叫胤礽和胤禛吃上一口新鮮的。
但胤褆的原則一向就是...將嘴硬保持到底!
“他們正好得空,而且本阿哥相貌堂堂,風姿不凡的,他們瞧見本阿哥這個模樣,哪裡還有不順從的道理?”胤褆很得意地自吹自擂,“本阿哥可是瞧見,那幾個年紀小些的宮女,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瞧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胤禛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胤褆立馬瞪圓眼睛,不滿地說,“你笑什麼,我可沒有騙你,你不是吵著要吃這糖醋荷藕的嗎,還不趕緊吃啊!”
“吃吃吃。”
胤禛自然不能辜負胤褆的一片好心,而且他注意到,胤褆額角都沁出汗珠了呢!
而且胤禛還有些愧疚,畢竟他不是真的想吃糖醋荷藕,隻是想尋個借口將胤褆支出去罷了。
所以胤禛大口大口地吃著荷藕,胤礽還在病中,不能吃的太多。至於胤禩,他還太小了,更是不能吃這種甜膩之物啦!
胤禩沒想到跟著幾位哥哥出來玩,他依舊是最不受重視的那個。
胤禩好生失望啊。
哥哥的嘴,騙人的鬼,以後他可再也不相信這幾位哥哥了!
胤禛將糖醋荷藕一掃而淨,隨後用力擦著嘴上的糖漬,裝作很豪氣的樣子:“胤褆哥哥端來的糖醋荷藕,當真不是普通的糖醋荷藕,真的是太好吃了,果然胤褆哥哥拿來的就是不一樣!”
胤褆喜出望外,但他偏還不能表現出來,隻能佯裝不在意地說:“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下回若還想吃,直接告訴我便是。”
胤禛點點頭,和胤礽相視一笑。
他們原先和胤褆還是死對頭,沒想到有朝一日,和胤褆的關係變得如此親近。
額娘說得對,隻要真心待人,便是一塊鐵石頭也會澆出來花的。
嘴硬傲嬌的胤褆也好,呆呆愣愣的胤祉也好,甚至少言寡語的胤祺,行動不便的胤祐,和還什麼都不懂的胤禩...
不論是哪個兄弟,他們的性格都各不相同,但不能影響他們這一群性格不同之人來做朋友,當好兄弟,他們在一塊,可真好!
*
秋季過去,便迎來了嚴冬。
承乾宮中暖暖的,明玨正縮在床上看書,床頭的大理石紋的花瓶裡還插著剛剛摘來的梅花,不用說,這又是兩個孩子采來孝敬她的了。
安嬪披著織錦鑲毛鬥篷走進來,一圈白色的毛邊圍住她瓜子般的小臉,叫安嬪瞧起來就如落入凡間的精靈一般,冰肌雪膚,玲瓏剔透,她頭上隻彆著一支素淨的銀簪子,簪子上垂下兩小股朱色的流蘇。
美人烏發雪膚,瑩潤的白襯著那一點兒朱紅,宛若雪地裡盛開出的淒豔梅花,令人驚豔的同時又叫人心生愛憐之意。
“秋顏,你怎的又來了,”明玨正好看書看的有些疲憊,抬起頭來衝著安嬪笑笑,“這天寒地凍的,路也不好走,仔細彆跌到了。”
“左右臣妾在宮中也無事,這永和宮和承乾宮又離得近。”安嬪笑笑,將身上的織錦鑲毛鬥篷脫下來,“隻要皇貴妃彆嫌我煩,我是樂意叨擾的。”
“本宮知道,是你怕本宮無事,特意來陪本宮的。”明玨笑著說,“說實在的,本宮自打進宮以來,除了第一年還未封妃之時,還從沒有過這麼清閒的時候呢。現在我一有身孕,宮務也都交給了惠妃她們幾個,我每日悠閒的很,除了這懷孕讓我有些不適之外,其他的一切倒都是極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