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夏天也很熱,熱到我一度懷疑自己要死了。
每一個因為燥熱無法入睡的夜晚,我都會想起餘柏言。
我試探著問過我哥餘柏言的消息,他總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然後回答說:“你彆管。”
就像一年前的夏天,我問他“餘柏言”是哪三個字時他回答我的一樣。
在我哥看來,餘柏言的一切都應該與我無關,他卻不知道,我跟餘柏言早就暗通款曲,接吻了不知道多少次。
其實,我知道。
每一次,我都認真地做著記錄,比做學習筆記用心多了。
盛夏在烈日中蔓延,對於我哥來說,暑期漫長,於我而言卻不然。
很快,高考紅榜被展示出來,校門口的榜單上公布了每一個畢業生的去向,不給人留一點隱私。
得知這件事那天下了大雨,我不管不顧地撐著傘往外跑,到學校的時候,褲子已經濕到了小腿。
我從頭開始找,看到了我哥的名字,發光似的,避都避不開。
我以為餘柏言的名字會離他很近,可我找了一遍又一遍,怎麼都沒遇見那三個字。
在我第四次從頭到尾尋找餘柏言的名字時,終於意識到,餘柏言可能考砸了,而且砸得很透徹,連普通本科都沒錄取。
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又想起那天下午,我在教學樓後麵的小花園看到他,頹喪的、消極的、陰鷙的,他抽煙的樣子,就那麼刻在了我腦子裡。
雨劈裡啪啦地往我的傘麵上砸,像是恨不得砸出洞來。
我聽著雨聲,思緒混亂。
但當我轉身開始往家走,那種為餘柏言而感到的遺憾和愁緒,在某個瞬間竟然化作了慶幸。
不可否認,我是個陰暗小人。
因為在那一刻我意識到,餘柏言落榜了,他必定會重讀,這樣一來,我們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
我的步履變得輕快起來,內心青麵獠牙的野獸再次蘇醒。
我肮臟齷齪的心思無法掩藏。
我的快樂建立在了餘柏言的痛苦上。
這就是我,無恥小人,見不得光的一頭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