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潤雖然暫管了沈氏,但並不順利,他原本想借著最近的幾次人事調動在重要職位安插心腹,但沒想到都被那些元老股東給否決了,實在是寸步難行。
沈老爺子在商場打拚半生,眼光毒辣,留下的人手自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收買的,沈潤現在說白了就是個空殼司令,公司沒了他照樣運轉,有了重大的方案需要裁定,則高層管理集體開會商討,他這個代理董事長形同虛設。
隻要沈鬱一天還活著,他就一天不可能成為沈家名正言順的掌權人。
沈潤心機雖然重,卻有些謹慎得過了頭,再加上做了虧心事,內心鬼祟,總覺得暗中有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每天都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老爺子死的時候,外麵就已經有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說是沈潤這個庶子謀害父親和親弟弟,如果在這個當口,沈鬱再出什麼事,那他就真的成了眾矢之的了。
沈鬱一定要死,但不是現在,就算死,也必須找個穩妥的辦法,又或者找個合適的替罪羊……
沈潤中午開完會,在坐車回家的路上,右眼皮子跳個不停,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結果走進客廳一看,就發現盛川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如果說如鯁在喉,那麼盛川就是鯁在沈潤喉嚨裡的那根刺,說疼不疼,說癢不癢,但就是膈應的慌,早晚要拔.出來。
沈潤今天見盛川一個人坐在底下,並沒有陪著沈鬱,眯了眯眼,一副老實憨厚的麵相卻偏偏精光狡詐:“真難得,怎麼不去陪著那個小瘋子?”
盛川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翻了翻手中的雜誌,意味深長的道:“不急,我想看點東西。”
上輩子沈潤坑死了他,現如今對方馬上就要栽在警方手裡,盛川說什麼也得親眼看看這場好戲才是。
沈潤聞言還沒明白他的意思,就見樓上忽然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人,其中一個赫然是上次調查沈老爺子車禍案的陳警官,一瞬間隻感覺血液倒流回了腦子裡,手腳冰涼,心臟在驟停過後忽然急速跳動了起來,莫名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陳警官和助手從樓上下來,看見沈潤時頓了頓,目光在他有些變色的臉上打量一瞬,而後出聲道:“是沈潤先生嗎?”
沈潤聞言將手緩緩放進褲子口袋,掌心滿是冰涼黏膩的汗漬,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看了眼沙發上穩坐的盛川,後者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卻偏偏看出了幾分譏諷的笑意。
沈潤聲音如常:“是我,兩位警官來我家有什麼事嗎?”
陳警官剛才不知道是不是上樓取證去了,帶著白色的手套,聞言把手套摘下來,遞給身後的助手道:“是這樣的,我們最近接到舉報,說您涉嫌買.凶.殺.人,謀害沈長康先生,請你和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沈潤聞言心頭咯噔一下,直接沉了下去,他勉強維持著麵上的平靜,刻意做出了一副壓著怒火的神態:“胡說八道,我怎麼會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汙蔑我?!”
陳警官道:“是誰舉報的不重要,請你先和我們回警局一趟接受調查,到時候事情就清楚了。”
沈潤麵色難看,抗拒之意相當明顯,陳警官見狀拿出了兩張照片,將田家棟老婆的照片給他看:“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沈潤見狀麵上的血色又褪了一層,喉結滾動幾下才艱難出聲:“不認識。”
陳警官又將另一張女人的照片給他看,上麵赫然是蔣月清:“那這個呢,沈先生總不會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不認識了吧?我們調查過她的賬戶資金來往情況,曾經多次給田國棟妻子打款,而她在警局也承認了是你在背後指使的。”
蔣月清膽小怕事,當初既然能夠為了錢當小三,現在自然也能為了撇清關係出賣親生兒子,沈潤這個局布的雖然不算十分精密,卻也不容易被查出來,壞就壞在盛川是重生的,無形之中攪亂了他的計劃。
沈潤一瞬間恨的牙都快咬碎了,臉側肌肉不正常的抽動兩下,好半晌都僵著說不出話,末了深吸一口氣,對陳警官道:“接受調查可以,不過我想回房先換套衣服,你們應該不介意吧。”
人現在還沒定罪,再者說,沈潤總不可能從房間跳窗逃跑,陳警官看了眼腕表:“可以,儘快。”
沈潤沒說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轉身的一瞬臉色陰沉得嚇人。
盛川挑了挑眉,看起來心情頗好,把雜誌合上扔到一邊,抬眼卻見陳警官正看著他,頓了頓,針對沈潤的行為做下評語:“我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畜生,連親爹都敢害。”
盛川跟車禍這件事扯不上半毛錢關係,陳警官心想這沈家大少爺要是被抓了,就剩一個半瘋的沈二少,誰會不對他手上的財產動心,盛川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沈潤,得多注意著點。
陳警官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人呐,不能做錯事,都是爹媽辛苦養大的,小錯就算了,犯下大錯那可就一輩子都回不了頭了。”
人活一世不容易,他當警察這麼多年,見過太多例子了,搶劫的,殺人的,為了蠅頭小利,把後半生幾十年都搭了進去,何必呢。
沈潤沒耍什麼花樣,換了套衣服從房間出來,然後被陳警官他們帶走了。
盛川看著他出門,忽然覺得人生也不過如此,一世恩怨就這麼了結了,他從沙發上起身,正準備上樓看看沈鬱,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從房間出來了,就趴在二樓的欄杆扶手那裡,歪頭看著沈潤離去的方向,眸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