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水落石出(1 / 2)

昔傳秦皇有鏡,能照人心膽,洞察世事,後喻官吏公正嚴明,斷案如神,是謂明鏡高懸。

每個地方的府衙大堂內,官椅後麵都有一幅海上朝日圖,以示正大光明。公孫琢玉換上官服,坐於高堂之上,頭頂就懸著那塊“明鏡高懸”的牌匾。

杜陵春與知府是聽審的,坐於旁側。他們一人等著看究竟,一人等著抓把柄,外間的百姓更是將此處圍了個水泄不通,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公孫琢玉如何審案。

丹秋和虞生全跪在堂下,俱都麵色蒼白。尤其公孫琢玉還命人將那具屍體抬了上來,晴.天.白日裡,能活生生將人的魂魄嚇飛。

公孫琢玉往杜陵春所在的位置看了眼,微微頷首:“司公,下官要開始審案了。”

杜陵春總是一副慵懶得被抽了骨頭的模樣,聞言掀了掀茶盅的蓋子,修長白皙的尾指微翹,陰柔儘顯。聲音涼涼的道:“公孫大人隻管審,本司公隻做旁聽,不會隨意插手,料想知府大人也是如此。”

知府隻能應是,尷尬的笑了笑。

公孫琢玉見狀收回視線,手邊驚堂木用力一拍,聲音回蕩震徹鬼神,兩邊衙役以水火棍飛速擊地,齊聲低喊“威武”。

公孫琢玉:“案犯丹秋,虞生全,本官現狀告你們二人謀害知府彆苑管家雷全,你們認不認罪!”

丹秋似乎被這些陣仗嚇到了,麵色蒼白,說不出話來。虞生全抬起頭,卻隻說了八個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是打算抵死不認,負隅頑抗了。

公孫琢玉也不在意,照流程敘述著案情經過:“三日前,知府彆苑古井中發現無名沉屍一具,死時身著紅色嫁衣,梳女子發髻,簪女子金釵,而經過府上丫鬟辨認,俱都是府上失蹤已久的婢女丹秋之物。”

他說完,刻意看了丹秋一眼,這才繼續補充道:“因為那屍體腐敗嚴重,瞧不清麵容,乍看之下,眾人都以為那是丹秋的屍體。可經過本官查證,那屍體乃是知府彆苑管家雷全,哦,也就是丹秋姑娘的未婚夫。”

他此言一出,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瞧這架勢,莫不是毒婦夥同奸夫害死了未婚丈夫?!可那小娘子看著柔柔弱弱,虞大夫又一向名聲頗好,怎麼看都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啊。

八成是那個糊塗知縣審錯案了,眾人如是想到。

公孫琢玉將突破口放在了丹秋身上:“丹秋姑娘,你是否殺了雷全?”

丹秋聞言下意識看向虞生全,後者卻對她不動聲色搖了搖頭。丹秋痛苦閉眼,緊咬下唇,半晌後,艱難吐出了幾個字:“我並未殺人……”

公孫琢玉心想磊磊落落認了多好,每次都得費那麼大的勁。他乾脆走下公堂,帶上師爺遞來的布手套,然後在眾人驚呼聲中掀開了蓋屍的白布——

那屍體上的腐肉被清理過,現在隻剩下一具森森的白骨。

公孫琢玉將屍體頭顱拿起來,將後腦的裂縫轉給丹秋看:“雷全是被人用重物擊打後腦,死後被人拋屍入井的,很巧,本官四處搜尋時,發現了凶器。”

他說著,命人將那塊鵝卵石呈了上來:“丹秋姑娘,你所住的院落處有一片竹叢,本官就是從那裡找到這塊石頭的,上麵還沾著雷全的血,你要不要仔細瞧瞧?”

公孫琢玉說著,將石塊往前遞了遞,丹秋立刻嚇的花容失色。杜陵春在一旁飲了口茶,心想公孫琢玉原來也是個狹促的。

丹秋不敢看屍體,更不敢看石頭,用帕子捂著臉,側身驚恐搖頭:“不……我……我沒有……我為何要殺他……”

公孫琢玉:“因為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不願嫁給雷全。”

他說著,又取出了一條汗巾:“這是在你房間抽屜裡發現的男子汗巾,下麵繡著一個‘全’字,本官起初還以為,這是雷全的‘全’,可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虞生全的‘全’。”

所有線索串聯起來,其實已經足夠推導出整個案件的經過。

公孫琢玉抖了抖袖袍,在丹秋麵前來回踱步:“本官曾在你房間枕頭下發現過一方定情手帕,上麵淚痕斑斑,實在叫人心傷,可你馬上就要與未婚夫雷全成婚了,又為何要哭泣?因為你早已經心有所屬,”

公孫琢玉說著,走到虞生全麵前,心裡記恨上次青樓的事,不動聲色用力踢了他一腳:“而這個人就是濟生堂的坐館大夫虞生全!”

虞生全吃痛,悶哼一聲,卻是敢怒不敢言。

後麵圍觀的百姓瘋狂吃瓜。

公孫琢玉一直盯著丹秋:“可你是知府彆苑的家生奴才,賣身契並不在自己手中,亦掌握不了自己的婚事,迫不得已要嫁給管家雷全。”

丹秋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痛苦回憶,眼圈隱隱發紅,渾身顫抖。

公孫琢玉仿佛是親眼所見,聲音溫和,卻又針紮一般刺心:“所以你和虞生全合謀,殺了雷全。”

丹秋忽然慌了:“不!我們沒有!我們沒殺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