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勸說(2 / 2)

這該死的身體真是一點也不頂用,現在正在發出抗議。

“淩兒!”尚輕容驚地立刻丟下劍過來扶他。

他虛弱地抬起眼睛,輕聲道:“娘,我得躺躺……”

*

靜思堂,不僅是雲陽侯的書房,亦是潑墨會客之地,也是夜來歇息之處。

此刻文福正小心翼翼地給雲陽侯處理額頭傷口,按到痛楚還能聽到主子壓抑不住的悶哼。

“這女人,她還真下的了手,這麼多年的賢惠果然是裝的!”雲陽侯一邊痛得嘶嘶,一邊還不忘控訴一番。

此時就他們主仆二人,文福又打小跟著雲陽侯,自是忠心耿耿,不會到處亂說。

然而文福聽此手下一頓,暗暗搖頭,他覺得夫人已經手下留情了。就是因為打小服侍,這麼多年來雲陽侯究竟乾了什麼,文福都清楚,哪怕他沒正緊讀過聖賢書,也得說一句太虧心,忘恩負義不為過。今日有此這一遭,活該。

也不想想雲陽侯府能有今日,不是全仗夫人?好日子過多了,非得鬨得雞飛狗跳,夫妻離心才痛快?

文福想到這裡,忍不住歎了口氣,然而雲陽侯聽著這一聲,卻仿佛被點燃了,提著音量質問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她從小長在西北蠻荒,粗野不懂禮數,今日之事放到任何人家裡,誰會像她這樣毆打夫婿?你向著她,是被她收買了?”他冷冷的眼睛盯著文福,仿佛下一刻就要抬腳暴怒。

文福一驚,連忙跪了下來,辯解道:“侯爺哪兒的話,小的若是被夫人收買,又豈會將楊姨娘和玉少爺的事一直瞞著?侯爺給小的臉麵,隨身伺候,小的必是一心一意向著您啊!”

文福這麼一說,雲陽侯的臉色一滯,頓時緩了下來。

的確,他身邊得用信任之人不多,想要瞞著尚輕容跟楊氏暗中來往,必然少不了文福幫著掩護,於是尷尬道:“是我錯怪你了,快起來。”

他揉了揉眉心,卻扯動了臉頰,泛起疼痛,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方才那麼大動乾戈,文福知道雲陽侯心知虧欠,卻怕遭人非議,這才稍一風吹動就惱羞成怒。多年主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問道:“額頭的傷還好說,這臉上印子今夜是消不掉的,侯爺,明日不如告假?”

世人以為的好丈夫養了十多年的外室本就夠打眼了,再送上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不得成為京城笑柄?

雲陽侯點了點頭,隻覺得全身窩火,一股一股地往上竄。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成哥,聽說你受傷了。”

楊氏帶著擔憂走了進來,一瞧見雲陽侯臉上的傷,頓時驚呼出聲:“天哪,怎麼會這麼嚴重!”她的眼裡帶著震驚,接著化為晶瑩淚珠,不一會兒便順著臉頰流下兩行,一臉心疼地小跑進來。

楊氏一來,文福立刻讓出了邊上的位置。

楊氏梨花帶雨,無聲卻哭得淒美,一雙婆娑眼睛隻望著雲陽侯,顫著纖細的手指似要碰觸,又怕再次弄疼傷口,抖著唇道:“一定很疼吧?頭是不是很暈,都起了這麼大的包,還流了血……”

這份滿滿的關切,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心讓雲陽侯心下慰藉,握住她的手道:“還好,要不了命。”

“夫人怎麼這麼狠心,侯爺,下次帶妾身去吧,我還能替你擋擋。”

雲陽侯聞言笑起來,安慰道:“你這般柔弱,怕是都不夠她一根手指頭的。彆擔心,都是皮肉傷,上過藥就好了。”

楊氏點點頭,內疚道:“妾身知道,侯爺都是為了保護我們母子。成哥,萬萬不能有下次了,再看見妾身得心痛死。”

“好好好,快起來,正上藥呢。”雲陽侯手上微微用力,將楊氏給拉起來。

楊氏卻回頭對文福說:“還要做什麼,我來。”

文福指著藥箱裡的紗布:“姨娘,藥已經上好了,隻剩下纏紗布。”

楊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好,文福,你去廚房看一看,我之前讓燉了些補氣回血的補品給侯爺,好了就端來。”

“是,姨娘。”

文福一走,楊氏便細心地給雲陽侯纏上傷口,一邊綁紗布,一邊還低低吹著。

雲陽侯打趣著:“怎的,這還能吹走痛楚?”

楊氏低聲道:“以前玉兒被人欺負受傷,就是要我這樣一邊吹一邊上藥,說能將痛苦都吹走。”

雲陽侯聞言頓時默然,他都猜得到方瑾玉為何會受欺負,私生子,父不詳,再好不過的欺淩借口。

他由衷道:“苦了你們。”

楊氏心中一酸,搖頭:“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成哥身邊,玉兒能叫你一聲爹,就一點也不苦。”

雲陽侯抬起手拍了拍她的手腕,一切儘在不言中。

楊氏輕手輕腳纏著紗布,看著他眼底的愧疚,咬了咬唇,終於問道:“成哥,今日與夫人……怎麼說?她……”

“她沒有同意。”雲陽侯回答,接著他垂下眼睛,良久又道,“你再等等吧。”

一瞬間,楊氏眼裡的希望暗了,將手中的紗布差點當帕子絞起來。她當然早就預料到尚輕容不會答應,可是雲陽侯當著楊鬆柏的麵說過,答不答應不重要,他自會自主將她抬平妻。

可是為什麼現在又要她等了呢?

幸好,她回神的快,沒有扯到雲陽侯的傷口,她將紗布重新纏好,定神深吸一口氣,強顏歡道:“沒關係,成哥讓我等著,妾身自是乖乖等著,不叫你為難。”

雲陽侯握住楊氏的手,鬆了口氣:“雪兒,我知道你最善解人意。”

雲陽侯會反悔,不是因為彆的,而是他想到了今日離開鬆竹院時方瑾淩回頭的那句話。

“爹可曾想過,此舉是正合楊大學士之意,還是有後腿之嫌?”

剛回朝的楊慎行是更希望女兒因他得到優待,還是更在乎名聲?無論這平妻是否是雲陽侯自己的意思,總跟他脫不了乾係。

作者有話要說:方瑾淩:遠離渣男,找回自己,您可以的,娘!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