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看著麵前的借條,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她勉強扯起笑容問:“大嫂這是什麼意思?”
尚輕容掀了掀眼皮,說:“二叔簽字畫押的東西,你不會不認識吧,都過去這麼多年,早該還了。”
二夫人早將質問尚輕容為何停了二房月錢這事給忘了,反而訕笑道:“大嫂莫不是玩笑話,這我們哪兒來的銀子歸還呀,當初不是說好替文遠出了嗎?”
“是嗎?我不記得了,倒是白紙黑字寫得明白。”
二夫人頓時被噎了一下:“都是一家人,何必算的那麼清……”
“一家人?”尚輕容覺得好笑,也嗬嗬笑起來,笑得二夫人心裡發毛。
“弟妹,我不願意計較太多,便是希望你們知道感恩,而不是吃裡扒外地幫著旁人算計我!”尚輕容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風雨欲來。
二夫人心中猛然一跳,她覺得尚輕容知道了。
拂香將一本賬冊放在她的麵前,尚輕容冷笑道:“這世上怕是再也沒有比你們夫妻倆,更會一唱一和的做戲了!看著這一筆筆,我隻覺得自己愚蠢之極,由著你們哄騙。養了多年的狗尚且知道護主,養你們這白眼狼卻是一口一口將我吞吃!”
二夫人將帕子攪成一團,勉強說:“大嫂這話說的可真難聽……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明白……”
“好聽的話是耳旁風,難聽話才能進心裡去。”尚輕容冷硬道,“不明白沒關係,把欠條上的銀子在一月之內給我還回來就行。”
二夫人驚呼:“這怎麼拿得出?”
尚輕容冷冷一笑:“你沒有,總有人會有,誰花的誰吐出來,不是應該的嗎?”
“大嫂……”
“彆想賴賬,否則……”尚輕容一掌拍在桌角上,二夫人眼瞅著那桌角裂了一道縫,頓時二話不說,憂心忡忡地走了。
一回到院子,她便回頭吩咐道:“去,把這些年咱們暗中照顧聽雨軒那對母子的銀子好好給我算一算!”
跟隨的丫鬟聽著低低地應了一聲。
二老爺走出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了一句:“怎麼了?”
“怎麼了?”二夫人瞬間提高了音量,吼道,“大伯在外頭養女人養孩子卻不敢明著伸手問大嫂要銀子,卻讓我們給他打掩護!你說說,為了從大房要出這一筆筆銀子,這麼多年我受了多少氣?什麼貴重的胭脂水粉,燕窩鮑魚,連娘家生意虧損的借口都用上了,還為了怕被發現,不敢說要買衣料首飾,生怕花了錢大嫂沒看到我穿戴出來露餡!明明都不是花在我身上,卻平白擔著白眼狼的名聲,受人好一通罵,我乾什麼了我!”
二老爺馬上知曉了來龍去脈,弱了聲音問:“大嫂發現了?”
二夫人冷笑道:“她又不傻,一看楊映雪那妖嬈模樣,像是個罪官之女吃過苦嗎?那方瑾玉更是從頭到腳的好東西,養的這麼精細,你說她們哪兒來的銀子?”
她越說越氣,最後還抹起眼淚來,“本以為楊映雪能立起來,沒想到小妾就是小妾,爛泥扶不上牆,還不是被大嫂一槍子按下,都不用耍什麼手段,就立了規矩,你看看大伯連個屁都不敢放!如今叫我今後怎麼在大嫂麵前做人?”
二老爺歎了一聲:“這也沒辦法,當初大哥求到這裡,能怎麼辦?”
“都是你沒用!”二夫人罵道。
“是是是,都是我沒用,可你不也同意了嗎?如今事情都做了,大嫂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一隻手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二老爺吃痛地喊了起來:“夫人撒手,痛,痛痛。”
“你做事經過腦子嗎?你還記得你自己是個好賭成性的爛人,欠了大嫂多少銀子,那都是有借據的!”
“那我又不是真去賭了,還不是為了大哥!”
二夫人眉頭都豎起來,尖叫道:“可蓋的是你的手印,簽著你的名字,咱們吃喝都在府裡,大嫂完全可以拿著這借據斷了銀子,把咱們趕出去,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全家跟著你喝西北風去?”
“胡說,那……那也是大哥的銀子……”
“侯爺?”二夫人簡直氣笑了,“我就是嫁進來晚一些也知道方家曾經是怎麼樣的破落戶,要不是靠著大嫂,大伯立得起來嗎?如今錢財受限,他連個聲音都不敢在大嫂麵前吱,難道還能幫我們?”
這時丫鬟將賬目給送來了:“夫人。”
二夫人連口水也不喝,看了幾眼,直接去了聽雨軒。
楊氏聽著二夫人的來意,麵露驚愕。
二夫人看著她笑道:“楊姐姐,不是我不講情麵,實在是東窗事發,大嫂不給我們二房活路。欠條還在大嫂手裡,按著文遠的手印,得儘快贖回來。”
楊氏瞪大了眼睛,質問:“為什麼會有欠條?”
“為什麼?”二夫人笑了,“楊姐姐這個問題問的好,你不妨問問侯爺,他養你們的錢怎麼不敢自己問大嫂要?也問問你自己,就母子兩個人,怎麼這麼能揮霍!為了滿足你的獅子大口,我借口都快找不出來了,這還是侯爺出的主意。”
此言一出,楊氏頓時說不出話來,她養的何止自己和方瑾玉,還有在流放之地的楊家,那才是個無底洞。
“那你找侯爺要去。”
“哈哈,楊姐姐真有意思。錢花在你們身上,收據也是你簽的,我怎麼去問侯爺要?”
楊氏眼神一冷:“可我沒有這麼多!”
二夫人可不管這些,隻是皮笑肉不笑道:“就一個月的時間,楊姐姐若是不肯出,那也行,我隻好找瑾玉去要,一筆筆算清楚,他是個讀書人,想必不會賴賬的。”
二夫人出自小戶人家,最不講究禮數,什麼辦法有用就用什麼,知道楊氏的軟肋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