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峙(2 / 2)

楊氏快速得看了周圍一眼,見所有人都皺眉看著,沒有人打斷她話,於是便膝行兩步,匍匐在尚輕容腳下,睜大通紅眼睛,更加可憐道:“夫人,我帶他回府,不是想求什麼,隻是想給他一個身份,一個父親,讓再也不會因為沒有爹受到旁人欺淩,隻是想給他一個完整家啊!”

她眼淚隨著越來越高聲音迸發,單薄身體在不斷顫抖,似乎害怕極了,可又滿腹委屈不得不說,是以淚臉滿麵激動地喊道,“他不幸托身在卑妾肚子裡,就做好了替母還債準備,可您就是斥責他,也好過杖責!他才十四歲,要考秀才,他將來自會尋找出路,不會威脅到大少爺,還請夫人給他一條生路,一切都衝著卑妾來吧!”

她鼓起勇氣伸出手,要拉住尚輕容裙擺乞求,可後者嫌惡地後退一步,不讓她碰觸,這番顛倒黑白話真是如同爛泥一樣,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將她惡心透了。

“滾開!”

楊氏咬了咬牙,將怨憤壓下,餘光中,她忽然見到遠處匆匆趕來身影,於是大膽一計上心頭,目光決絕,趁此機會突然從地上站起,衝著祠堂邊上一棵高大柏樹而去。

“夫人若不肯,那我便以死明誌!”

“呀!”

這一變故,讓周圍都驚叫起來,幾位老夫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

“映雪!”雲陽侯驚得伸出手,可是因為離得遠,他反應又慢了一拍,竟沒有拉到人。

“攔住她!”景王妃當機立斷大喊道。

尚輕容目光一淩,立刻追上去,雖然她恨不得這女人死乾淨,不過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自儘。

然而出人意料是,忽然另一個人迎頭而來,將楊映雪一把摟住,神色著急萬分:“小妹,你彆想不開啊,哥哥來了,沒人再能欺負你!”

來人竟是楊泊鬆,楊家長子,而落後一步則是楊慎行。

他們從外走向祠堂,楊氏剛巧衝向祠堂外柏樹,相向而行,自然快一些。

驚虛一場。

隻是方瑾淩站遠,便看得清,一般人真要自儘哪兒能挑那麼遠一棵樹,祠堂大門前兩根漆黑大柱子難道是撞不死嗎?

他冷笑一聲,看看已經到了楊慎行,不禁回頭對林嬤嬤低聲吩咐:“嬤嬤,將那位據說被我打得下不了床弟弟給帶過來,讓人好好看看他傷,大團圓了,總不能讓他缺席!”

林嬤嬤一聽,頓時明白:“少爺放心。”

這邊,楊氏見到兄長,立刻抓住楊泊鬆衣袖,嗚嗚淒慘地哭起來。

她其實是不希望楊慎行來,可是今日千夫所指,雲陽侯又指望不上,此刻見到父兄總算有了依靠。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仿佛隨時隨地能夠暈過去。

方才她跪在地上孤單可憐,狼狽淒慘模樣已經被楊氏父子看在眼裡,再見到這決絕一幕,簡直心都要碎了,楊泊鬆立刻回頭對楊慎行喚了一聲:“爹!”

這一聲交織心酸憤怒,誰都聽得出來。楊氏縮在楊泊鬆懷裡,握緊了拳頭,她都這麼淒慘,這麼可憐了,若楊慎行還顧念著父女之情,還對她有一點愧疚,就絕不能看著她受欺辱!

“老師……”這時,雲陽侯見此,立刻趕了過來,然而在後者越發嚴厲目光下,隻剩下垂頭麵滿羞愧,脫口而出道,“是我沒護好她。”

“嗬。”尚輕容聽此,不禁氣笑了。她並非難過,隻覺得此人白長了一雙眼睛,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在正室旁邊說保護妾室,是嫌給楊慎行添堵還不夠?

果然,景王妃順勢疑惑地問:“我竟不知道雲陽侯夫人究竟是哪一位了?楊大人,您瞧著像是嶽家來撐場麵呢。”

“下官見過景王妃,諸位老夫人。”

楊慎行作為大學士,哪怕心中再起伏,可麵上依舊冷靜,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景王妃說笑了,雲陽侯自有姻親,卻與本官卻無關。隻因他是本官學生,此事又牽連到我不孝女兒,是以才走一趟。”

他並未搭理雲陽侯,說完便與工部尚書見禮,再還了京兆府尹禮,很是周全。

“誤會?”定國公夫人諷刺道,“這哪有什麼誤會?雲陽侯寵妾滅妻,非要休妻,甚至故意捏造七出之條,我們聽了一耳朵,可是鐵板釘釘上。而貴千金……楊大人彆嫌老身說話難聽,今日這地方以她身份沒資格站在這裡,更何況方才拿死相逼,這是要嚇唬誰?”

“要說這其中沒有楊大人撐腰,老身可不信。”王老夫人也幫腔道。

都是屹立後宅多年老夫人,楊映雪這點上不了台麵小手段,她們看得太多了。

既然找了楊慎行過來撐腰,那正好在朝堂遞上一份彈劾,可是求之不得!

楊慎行聽此,心中一歎,口中微微發苦。其實今日他一得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自己無法置身事外了。

不能來,會遞上把柄,但是更不能不來!一旦尚輕容真被休,或者坐實了雲陽侯受楊家指使故意休妻,隻要景王一係稍稍宣揚,等待他便是無儘攻訐。

可他沒想到是,這個學生竟會這麼愚蠢,而他女兒連一個年頭都不肯忍讓,將他逼入進退維穀之地。

想到這裡,他內心長長一歎,走向了尚輕容。

尚輕容抬起下巴,似笑非笑道:“楊大人是來找我興師問罪嗎?”

西陵侯征戰沙場,果敢勇武,沒想到他女兒也得了真傳,麵對丈夫無情無義,竟還能保持鎮定,給自己找尋出路,明明處於弱勢卻生生將雲陽侯壓得抬不起頭來。

想到這裡,他微微躬了躬身,歎道:“夫人誤會了,老夫教徒不嚴,教女無方,無禮在先,特來向夫人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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