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戲耍(1 / 2)

“殿下,我張家是定遠將軍留存的唯一一脈,流著他護國衛疆的血,一直替漢人守著絲路,哪怕改朝換代,我們也依舊恪儘職守,未敢忘記先祖的遺訓。隻是或許遠離朝堂太久了,失去些分寸,惹您不快,可是我們張家是堅決擁護您的,相信殿下也希望如此。”

張峰深深吐出一口氣,一口憋屈至極的氣。

但是有什麼辦法,殺了劉珂張家的退路在哪兒?

“殿下,張家在其他地方不好說,但雍涼,擁有諸多產業,就是在西域各國,也有商隊往來,皆說得上話,這些錢財乃至勢力隻要您需要,皆可奉上,但求殿下給予一條出路,一條活路,今後馬首是瞻,絕不二話!”

這話一出,張達宇率先震驚,連同被攙扶起來,哭泣的張氏都忘記了哭聲。

然而張峰根本沒有看他們一眼,隻是注視著劉珂的表情。

隻見劉珂笑了起來,他覺得有些滑稽,搖頭感慨道:“此情此景,讓我忽然間覺得有些熟悉,好像盧萬山也這麼說過。”

“盧萬山?”張峰不屑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殿下,盧萬山不過是張家養的一條狗罷了,他能給您的,我們張家都能給,他不能給您的,我們張家也能給。”

這話讓張氏垂下了頭,神情頗為難堪。

劉珂想了想,緩緩地點了頭,“盧萬山的確不能跟張家相比,這理由倒是不錯。”

“殿下願意聽就好,雍涼世家一直是以張家為首,隻要殿下一聲令下,給糧給物乃至給人,辦任何事,都是您一句話。”張峰笑起來,“老朽不自謙,若一下子沒了張家,殿下就是差使的人都找不到,這雍涼必然陷入混亂之中,豈不是得不償失?”

“本王手上的確沒人。”劉珂有些可惜又忌憚地看著張峰。

“人才培養需要時間,需要財力,殿下,這些張家都可相助。您看話都這份上了,可不可以化乾戈為玉帛,把東西留下來呢?”

劉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目光往門口看看,又收了回來,然後思忖道:“盧萬山與張家勾結多年,手裡有張家貪贓枉法的證據是肯定的,可看張太爺如此緊張的樣子,這裡麵似乎還有點彆的,要命的東西。”

“哪有什麼彆的東西!”張峰一擺手,矢口否認,“家族大了,總有些上不了台麵,可是殿下,您就是拿在手裡,也無法真正把老朽怎麼樣,這世上有太多脫罪的法子了!”

劉珂恍然,“哦……比如說替罪羊?”

“殿下既然懂,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既然張家能脫罪,那你們怕什麼啊?”劉珂一句反問,讓張峰臉扭了扭,時間耽擱太久,他心底已經開始浮躁了,他說,“聽聞文西陵侯的孫女和外孫都在殿下身邊。”

“西陵侯?”劉珂一拍掌恍然,“原來張太爺忌憚的是這位老將軍。”

張峰理所當然道:“在西北,誰不給西陵侯幾分薄麵?”

“張太爺可就太不夠意思了,我作為超品親王你不給臉,卻給個侯爺這麼大麵子,我這心裡頭不舒服。”

“寧王殿下!”張峰終於按耐不住道,“您不必顧左右而言他,願不願意接受老朽的條件,把東西留下,請給句實話!”

“這些話我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呢?”邊上的羅雲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小團子可憐地望了一眼張峰,“盧萬山要是還活著,應該跟這位有共同話聊。”

羅雲恍然,然後跟著轉過頭,隻見一個人匆匆跑進來,稟告道:“太爺,胡坊的流民來了!”

羅雲不可思議道:“居然一模一樣!”

“哈哈……一天之內,第二次了,哈哈……”

張峰的眼睛頓時睜大,死死地盯著正捧腹大笑的劉珂,若是眼神能夠殺人,此刻他已經將劉珂淩遲了。

“沒機會了,張峰。”劉珂收斂了笑容,犀利的目光看過來,帶著斬釘截鐵的銳氣道,“這些證據,本王都要帶走,若真有要你命的東西,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話落,尚初晴和尚稀雲帶人湧了進來,目光落在劉珂臉上,彼此微微點頭。

如此默契,不難猜出這些流民究竟是怎麼被收服,匪徒又是如何被剿滅,尚家女將在此,誰與爭鋒?

“爹!”形勢一下子逆轉,張達宇懵了。

然大勢已去,張峰閉上眼睛道:“扶上你妹妹,帶上孩子們,我們走。”

這次,劉珂沒有將人留下,由著他們離開。

羅雲看到尚家姐妹總算能鬆一口氣,跟著這樣動不動就賭上一把的主子,實在太艱難了。

而劉珂竟然還說:“等結束之後,尚將軍咱們能不能商量個事?”

尚初晴道:“殿下請說。”

“讓我身邊這傻子去你們尚家軍呆個一年半載,幫我好好調.教調.教,不出師,彆回來了,免得丟人。”

羅雲頓時傻了眼,委屈道:“殿下!”他隻是忠心護住而已啊!

“自然無妨。”尚初晴答應下來,然後問,“殿下可找到東西了?”

“搜出來了,不過能不能讓張家伏誅,還得回去好好看看。”

*

馬車一路往張府而去,張達宇沒有騎馬,而是坐在車上,看著閉目養神的張峰問:“爹,那麼好的機會,您為什麼要放過寧王?要是殺了他,就……”

“就怎麼樣,逃出關外,去吃風沙嗎?”張峰反問著提醒他,“那是親王,皇子!”

為什麼,他在給張家尋出路啊,誰能想到劉珂竟是這樣難啃的一根骨頭,沒吃下嘴,反而嘣了牙!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今撕破臉了,寧王擺明了不想放過張家,妹妹好不容易找出來的東西,又被這麼拿走,我們張家豈不是依舊沒有活路?”

“撕破就撕破吧,隻是沒想到盧萬山還真敢藏東西,嗬。”張峰冷笑起來,“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爹!都這麼時候了,您還提盧萬山!”

“慌什麼,天還沒塌下來!”張峰訓斥道。

張達宇被罵了一聲,側了側臉。

張峰說:“盧萬山留下了什麼,我大概清楚,不過想要動張家,還差了點佐證!”

張達宇不解。

“看寧王殺盧萬山,翻找證據就知道,他想走偉岸正道,不留汙點。”張峰眯起眼睛,眼裡帶著諷刺,“這樣就要鐵證如山,心服口服,就是要動咱們張家也必定要有足夠的罪名!”

聞言張達宇若有所思。

“所以你給我盯緊胡人,讓他們趕緊給我把糧運出去,不能再耽擱了。”

“是,爹,我親自去辦,可是我還不是不解。”

“說?”

“這糧是盧萬山賣給胡人的,根本不經過我們張家之手,就算被寧王發現,倒黴的也是胡人,跟我們張家有什麼關係,又何必管這爛攤子,惹上一身腥?”

“達宇啊,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唇亡齒寒?胡人一旦被抓,你以為他們還會老老實實地將咱們摘出去嗎?早些年的書信往來,這些都是罪證!加上盧萬山的偷藏的東西,張家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這個消息讓張達宇震驚地看著父親。

張峰說:“幫他們,就是幫咱們自己。”

張達宇久久回不過神來,最終他張了張嘴,艱難道:“爹,我一直想問,為什麼要賣糧給胡人?”

張峰沉沉的一吐氣道:“誰隻想偏安一隅呢?咱們祖上可是威風淩淩,名震四方的定遠大將軍,就這麼被遺忘了。雍涼這地方,朝廷既然管不到,那就自成一國多好?”

“這……這不可能,西陵侯還在。”

“他能活多久?幾個女流之輩就想支撐起來,可能嗎?大順也不會答應。”張峰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錯就錯在老天爺不幫他,“老朽實在沒想到寧王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雍涼!”

然說一千道一萬,目前的形勢就是對張家不利。

“等到這個危機解除,寧王動不了張家,那就讓張家動他吧。沒有糧,流民必亂,除暴安良也是衛軍的責任。”

至於在動亂的時候,寧王不小心被流民衝撞而死,那朝廷如何懲治凶手就跟張家無關了。

這場博弈,在劉珂戲耍他之後,就隻剩你死我活。

張峰說完慢慢合眼,掩下其中的狠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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