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新政(1 / 2)

為了慶祝正式更名為尚瑾淩,他給自己放了個假,在床上躺了三天。

身體嬌貴,加水土不服,導致發熱咳嗽,真是一點也不意外,他病倒了。

這一病,最先擔憂的就是西陵侯,他是真怕尚瑾淩這身體無法留在沙城,那樣好不容易回來的閨女也得離開。

好在這個情況早有準備,劉珂派來的太醫開了湯藥一碗碗灌下去,又煮著精細米粥喂養,這番照顧之下,尚瑾淩終於退了熱,身體慢慢有起色。過了撕心裂肺的最初兩天,連咳嗽都剩下間歇的悶咳。

仿佛連日陰雨過後太陽開晴,整個侯府的心也終於放下來。

隻是未免他身體反複,尚輕容暫時不讓他出門,他隻能閒來無事看書打發時間。

而這日,高學禮來探望。

“二姐夫怎麼來了。”尚瑾淩站起來迎接道,“快請坐。”

高學禮說:“聽說你病好了,未免怕你悶,你二姐讓我找了幾本書給你看看。”他說著發現尚瑾淩手裡已經捧了一本,看著目錄,他驚訝道,“《論語釋解》?”

“嗯。”尚瑾淩將書遞了過去。

高學禮翻閱幾頁,便道:“表弟是打算走科舉嗎?”

“對。”尚瑾淩也沒藏著掖著,直接說,“我想出仕。”

這年頭的讀書人都是為了當官,高學禮知道尚瑾淩出自書香,有這誌向倒也不意外。

“好誌氣,那看來我帶的書不對,回頭我再去找找。”高學禮說。

尚瑾淩愧疚道:“其實應該是我去拜訪姐夫,沒想到讓你跑一趟了。”

高學禮並不在意,“既然身體不好,就不要走動,反正我一個閒人,無妨的。”

“聽聞姐夫本是舉人之身?”

高學禮點頭:“慚愧,那年春闈,我本該是要下場的。”

而以他的才學,進士及第並不困難,可惜……

“抱歉。”

“沒什麼,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了,淩淩,我可以這麼叫你吧,你是不是想跟我做學問?”

尚瑾淩笑容頓時盛開,亮著眼睛,急切地問:“可以嗎?”

見少年連身體都直起來了,滿臉的期待,高學禮哭笑不得道:“當然可以,在尚家想要找到一個想要讀書的好學生可不容易。”

尚瑾淩一想到尚家七姐妹提起讀書就哀嚎的模樣,不由地默然。

這時,忽然門口傳來紫晶的驚訝聲,“小小姐,您怎麼不進去啊?”兩人轉頭,就看見一個小腦袋出現在門邊,一隻腳已經伸進了門檻,現在正要縮不縮地收回去。

“泱泱?”

“二姨夫,小舅舅。”尚泱泱乖乖地叫人。

“你怎麼來了?”

尚泱泱看向高學禮,清了清嗓子說:“二姨夫,五姨,六姨還有七姨要我問您,待會兒我們還要不要讀書?”她說著看向尚瑾淩,可憐而小心道,“若是小舅舅跟您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們可以換個時間噠。”

說完,她充滿期待地望著高學禮,滿臉寫著“換吧,換吧,不要讀書”的字樣。

尚瑾淩:“……”

“那就改到明日早上吧。”高學禮的聲音中儘顯無奈。

尚泱泱的眼睛都放出光芒來,歡呼道:“二姨夫最好了!我可以跟著四姨去馬場看紅雲生寶寶嘍!”

之前那可憐模樣頓時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是雀躍的,可見讀書這座大山壓得她有多喘不過氣。

高學禮深深一歎,“把之前教的字都得認全,明日我要考問。”

“啊……啊喲!”尚泱泱的腳直接絆在了門檻上,整個摔成了狗啃屎。

“小小姐!”紫晶立刻跑了過去,就連尚瑾淩也忍不住往前幾步,生怕孩子摔疼了。

沒想到尚泱泱一個鯉魚打挺就直接蹦起來,拍著手掌上的灰道:“沒事,我沒事。”

“您手掌都破皮了,稍等片刻,奴婢去拿藥來。”

“哎,彆去了,就一點小傷,我真沒事,我要去馬場看紅雲呢。”說完,興高采烈,蹦蹦跳跳地走了,隻留下屋裡的兩個人彼此看著對方。

尚瑾淩打著圓場道:“其實身體好最要緊,彆的姐夫還是莫強求了。”

尚家的姑娘就不是個讀書的料!

“我知道,當祖父將這個任務交給我的時候,就沒有太大的要求,識字懂禮,明辨是非就足夠了。”高學禮眼裡帶笑,溫和地說,“她們心中自有大義,繁文縟節反而是約束,書中有些禮儀教條還是離她們遠一些為好。”

尚瑾淩連連點頭:“怪不得二姐這麼喜歡二姐夫,世上能像二姐夫這樣豁達明理之人,太少了。”

“慚愧,若不是她堅持,我們就……”提起這些感情之時,高學禮有些不自在,於是轉了話題,說,“既然接下來無事,時間充裕,淩淩,我想與你詢問些其他事。”

“二姐夫是說新政嗎?”

高學禮頷首:“對。”

尚瑾淩說:“我也正有此意,不過在此之前,我能否先看一看新政的內容?”

尚瑾淩這麼一說,高學禮正色道:“我帶來了。”

*

高自修是新政的發起者,亦是修訂者,作為桃李滿天下的大儒,可以說他的一生子就是為了推行新政而存在。

“哪怕我爹他因此被流放西北苦寒之地,落得一身病痛,依舊不後悔,至死也沒有將新政放下。”

尚瑾淩手裡小心地捧著一張張素白手稿,快速地翻看,“這手稿……”

“後麵一部分是我寫的,我爹後來身體不能動,隻能臥床,便是由他口述,我來執筆。”高學禮說到這裡,為了避免失態,他微微頓了頓,繼續道,“他一直相信皇上會想起他,朝廷也需要變革,他的理想和抱負,總能施展,可惜……他等不到了。”

高學禮的話讓尚瑾淩心中酸澀不已,對這位老人家肅然起敬。

他看著手稿中的新政條例,雖然其中幾條由後世認證有些過於理想,脫離實際,但看得出來他的初衷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德高望重的大儒,名至實歸。

“不知道跟京中,楊慎行手裡的那份有多大的區彆?”尚瑾淩問。

高學禮回答:“應是大體相同,在流放之前,這份新政其實已經成型,父親和楊大人不隻一次向皇上進諫,希望得到重用,推行起來,但都失敗了。”

“任何一項改革總要經過無數次失敗和反對,在得到血的教訓之後,才會得到重視,高大人是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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