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書本(1 / 2)

劉珂其實想過尚瑾淩不會搭理他,也做好了準備,可真當十天半月沒收到回信之後,那失望簡直如潮水一般將他給淹沒。

真的,每每看到劉珂詢問下人是否有信件的時候,小團子都不忍心提醒主子,彆期待了,小少爺玲瓏剔透心,怎麼還會跟皇子牽扯不清?

那份信粗看全是雍涼事務,正經的不得了,但是有心人誰看不出溢滿紙麵滿腔情誼。

小少爺會回信才有鬼了!

可是小團子不忍說,時間一長,劉珂也就真的死心了。

“殿下。”剛被打發的下人突然又跑了回來,劉珂眼睛一亮,“怎麼,沙城回信了?”

下人一愣,連忙搖頭:“沒有。”

“那你咋咋呼呼地做啥,消遣爺?”劉珂很不高興,白了他一眼,“怎麼了?”

“京城送來了官文。”

劉珂眉頭一挑,麵露古怪,看了小團子一眼,“爺的奏折啥時候送過去的?”

小團子想了想回答:“不過一個半月。”

“除非我老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則跟雍涼的動蕩無關。”劉珂閒閒道。

“殿下,那……”

“楊慎行不是入閣了嗎,整個朝廷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怎麼會沒有動靜?”劉珂嗤笑了一聲,“得,拿來看看,這小老頭是怎麼折騰這所謂的新政,來人,宣趙不凡及主要官員。”

若是知州還在,這領送公文之事本該由他來做,不過這上上下下的官都被劉珂大清洗了一翻,雖然如今各個位置上已經被趙不凡安排了人手,但畢竟還無朝廷正式任命,都隻是暫代,是以這公文最後還是先送進了寧王府。

趙不凡接過小團子手裡的官文,細細起來,接著臉上不由地露出驚訝,“殿下,這居然是新的令法!”

大順朝的規章製度基本都是沿用開國之初,百八十年都看不到一條推陳出新,最多在基礎上更改一些,但是遵循古製一說就限製了其框架。

此言一出,周圍其他的官員也詫異起來。

“另設了三司條例司,統籌此事,看來這新的令法怕是曆時許久,牽扯範圍極廣。”

趙不凡單單從兩份公文上就能看出這些,的確有點見識。

劉珂道:“這就是新政,涉及的方麵當然不隻是這些賦稅徭役,還有軍隊改製,科舉選官……大概得有上百條吧。”

“這麼多,可如此大的動靜,怎麼之前都未曾聽說過?”有人不解道。

雖然雍涼偏僻遠離京城,但是商隊往來,消息也不算太滯後,像如此大的新法政令在推行之前,前期必然得有兩三年的準備,漏出點風聲,可雍涼上下沒聽到一絲消息,實在有些奇怪。

劉珂勾了勾唇,不冷不熱道:“楊慎行去年冬天才被召回朝廷,為的就是填補空虧的國庫,那時候的雍涼正處在大寒災,你們當然沒聽說過。”

趙不凡頷首:“原來如此。”

劉珂見他們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感興趣的問:“你們看看這免役法,有什麼感覺,好不好?”

趙不凡思忖片刻,回答:“殿下,若按照官文中所寫,讓富餘的百姓用銀錢代替徭役,雇傭貧困之人修建工事,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徭役畢竟苦百姓久矣,又占時間又耗體力,白白勞作,有些百姓寧願出錢也不願被拉去數月,這樣農事儘毀不說,有些家裡離了男丁,便隻剩下家破人亡。”

邊上有位官員跟著說:“是啊,盧萬山在的時候尤為嚴重,百姓之所以對他恨之入骨,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若是按照新法服徭役就不單單隻是白做工,還有錢賺,這就是活命的路子,哪怕因此稍微耽擱點農事也不打緊。”

“看上麵寫著大戶也得出助役錢,雖然隻有免役錢的五成,這聚攏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就算願意出錢的百姓沒多少,有這筆助役錢應當也足夠工錢了。”

“但是大戶,女戶,僧眾本是不用給的,這樣一來,怕是不樂意。”

“嘿,整個城裡麵就你們最有錢,平時打賞歌姬都是隨手幾兩銀子,燒香拜佛那是上百兩地捐,這些小錢又算什麼。朝廷政令都下來了,這些大戶難道敢不給嗎?”

很顯然前麵出聲的來自富戶世家,本身就擁有一定的免役權力。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那位官員也就不敢再反駁了。

最後眾人讚歎道,“殿下,這是好策啊!這位楊閣老果然為百姓生計著想,朝廷將希望放在他身上也不無道理!”

劉珂聽著這一聲聲的稱讚,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好策就好,既然覺得可行,那就不用猶豫了,趙不凡。”

“下官在。”

“知州的任命還沒到,這件事你先就統籌下去,清點雍涼城內外所有需要及不需要服役之人,按照免役法所言,役錢照所有服役之數的總和多收兩成之後分攤下去,從下月開始收取。”

“是,殿下。”趙不凡道。

劉珂看了他一眼,“彆讓本王聽到有亂收私貪之事。”

“殿下放心。”

劉珂淡淡地點頭,“平輸法你們也先看起來,估摸著無需一個月,這條令法也就到了。”

“這麼快……”趙不凡驚詫。

劉珂扯了扯嘴角,沒回答,但是他心裡明白,誰讓朝廷缺銀子呢?

等官員一個個下去,他將二郎腿翹在桌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小團子見此,忍不住道:“殿下,眾位大人如此推崇新法,看來這真的一項好策。”

劉珂斜斜地睨了他一眼,“爺什麼時候說過這不是好策了?”

“啊?”小團子不解,“可您跟小少爺都不看好呀。”

“這免役法,不管是淩淩還是啞叔都說是好策,也是最容易推行的一策,可惜,太急切了,連咱們雍涼都收到這條令法,那整個大順都得推行。”

“是呀,那怎麼了?”

看小團子一臉懵的樣子,劉珂無語道:“真是笨蛋,在雍涼,有張家‘榜樣’在前,就算沒有這條令法,本王自己要收免役錢,有人敢不給嗎?可是其他地方,特彆是地主,官宦之家,朝中有點關係的,想要收取可是要遭到極大反對的。”

“這楊大人應該能想得到吧?”小團子小心問。

劉珂雙手放到腦後,整個人翹在椅子上,椅子腿隨著他腰部用力一抬一抬,稍微不注意就能摔個狗啃屎,整一個吊兒郎當的模樣,“當然,看到官文的最後了吧,這新法實施好壞就是地方官的考察之績,不管是哄還是騙,還是強硬,總會有人給我那二哥麵子,給楊慎行麵子出這助役錢的。”

小團子還是不明白劉珂要說什麼,“那不是好事兒嗎?大戶的錢不痛不癢。”

劉珂哼笑了一聲:“誰說不痛不癢,你問問咱們雍涼的大戶,花天酒地的確不痛不癢,可給農戶減個一分租試試?”

小團子似乎明白了,他初到雍涼消瘦下去,卻在這一個月又胖回來的臉龐上,小眼睛暗了暗,“所以這錢豈不是得從……”

“嗬,最終肯定還得從那些倒黴的佃戶手裡收回來。”劉珂放下翹起的雙腿,椅子四腳落平,坐正身體,難得沉重又可笑道,“你再看看地方官的考評上,可有給役夫按時按工發放役錢的條例?”

小團子睜大眼睛,從官文上找,“沒有……”

“是啊,收了多少錢有,發放了多少錢沒有,所以發不發看的是地方官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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