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下上了幾道小菜,似乎如往年一樣隻有兩人,可今年又好像不太一樣了,沒了寂寞這兩個字。
這個時候,雲知深道:“殿下遠離京城,今夜除夕盛宴無法參與,不知道算是可惜還是慶幸呢?”
“我不去,沒人礙他們的眼睛,自然都高興,包括我那老子,估摸著都在心裡燒香呢,不然誰也彆想過個好年。不過……”他抿酒一口,然後冷笑道,“以我那兩個哥哥的德行,沒有我,也消停不到哪裡去。”
劉珂雖然自詡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相比起端王和景王覺得自己還算有藥可救。
“熙和園不是重新修起來了嗎?那麼漂亮的宮殿,不來場奇葩鬥豔,實在可惜,然後互相拆台,那就更有意思了,可惜我...看不著。”劉珂幸災樂禍地露出惡劣的笑。
雲知深放下酒杯思索道:“皇帝雖然可惡,可是殿下不在跟前,最怕的便是讓他遺忘,看來賀禮我是送錯了,太過平平無奇。”
“沒事,叔,我在你的賀禮上追了一個。”
雲知深聞言好奇地問:“哦,殿下加了什麼?”
劉珂一口肯定,“好東西,絕對是好東西,我爹看了一定很高興!”他竟然還賣著關子。
越這麼說,雲知深肯定順帝收到的時候就越雷霆震怒,頓時他有點不想知道了。
“叔,你怎麼不問了?”
雲知深勉為其難道:“殿下說吧。”他承受的住。
“我給他準備了個千年大王八。”
雲知深一驚,“王八?”遠離雍涼,哪怕對皇帝再厭惡,可也不能真的無所顧忌,特彆在端王和景王費儘心思搏君一笑的時候,這一送過去,估摸著連雍涼都待不了,得貶去關外。
“是啊,從馬戲團裡弄來的,特彆大,可惜後來那王八死了。”
雲知深頓時鬆了口氣,平平無奇也有好處,至少不出錯。
“不過我把王八殼剝下來,照常送過去。”
幸好雲知深沒喝酒,不然這一口必然要噴出來。
“叔兒,你咋一驚一乍的。”
雲知深苦笑道:“殿下,還能追回來嗎?”
“這咋追啊?雖然晚一步,不過除夕夜應該能到了。”
“唉……殿下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雲知深一歎,端起酒仰頭喝下,“淩淩可知道?”
“知道啊,他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不錯?”雲知深頓時深思起來,“隻是個王八殼?”
劉珂說:“對啊,不過他讓人給燒了一下,殼上燒出了奇奇怪怪的裂痕。”
雲知深頓時恍然,“原來如此,倒也是個險招,那裂痕長什麼樣子,可是祥瑞或輿圖之樣?”
劉珂回憶了一下,搖搖頭,“不太像,就是亂七八糟沒個形狀,我看著燒成白色挺不吉利,於是我想了想,又讓人在外頭包了一層泥,燒乾刷上綠漆,特彆喜慶。”
雲知深:“……”他感到非常糟心,若帶入順帝,怕是得氣瘋。
劉珂見此,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叔兒,彆擔心,我比你了解他。我們呀,就等著賞賜就好,當然,若是我那兩個哥哥再折騰折騰,這賞賜就更豐富了!”
*
京城,大成宮
乘興而去,敗興回宮的順帝一路風掣雷霆,沿路宮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紛紛跪俯在地。
殿外,秦海一把扯過一個小太監,踢了一腳:“去,給皇上上茶。”
那小太監臉色一白,這個時候誰去就得承受這雷霆之怒,而等皇帝撒了氣,秦海再進去安慰,不僅不用受皮肉之苦,反而得到倚重和賞賜,這種方式,秦海輕車熟駕,而眾宮人也敢怒不敢言。
隻是這次,小太監求救的目光落在了竺元風身上,“元公公……”
竺元風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不忍和猶豫,秦海在一旁笑著,“怎的,小元公公願舍身替這麼個小東西?”
竺元風看過去,小太監臉色越發慘白,最終他輕輕一歎,“把茶水給我吧。”
瞬間,小太監激動地千恩萬謝,“多謝元公公,多謝元公公!”
“啪啪啪。”秦海擊掌而笑,“書生本色,果然心慈手軟。”
竺元風沒再搭理他,端著茶...水就走進了殿內,此刻順帝正滿眼陰霾,見他輕手輕腳地進來,不由冷然道:“怎麼是你,不是該躲著出去看書嗎?”
竺元風身體抖了抖,咬著唇,小心翼翼道:“知道皇上心裡不痛快,我,奴才,怎麼還看得進去書……皇上需要我做什麼,才能高興一些,小元都願意?”
“做什麼?”順帝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沒走一步,臉上就浮現一絲殘忍,“秦海那狡猾的老東西,總是把最遭罪的事推給你,元兒,你怎麼就學不乖呢!”說著一把扯住竺元風的手,低下頭對著他的耳旁道,“元兒,你要什麼賞賜?”
在順帝的陰影下,竺元風垂下眼睛說:“您輕一些,讓我能陪您守歲。”
順帝低低地笑起來,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將他拖進了寢宮內室。
殿外的秦海站在門縫前,隻聽到裡頭“啪”一聲瓷器落地聲音,接著又是一個驚呼聲,然後便再無聲響,他冷笑了一聲,警告的眼神一一看過身後等候的宮人。
宮人一聽到聲音都顫抖一下,特彆是那個逃過一劫的小太監,更是眼睛都紅了。
不一會兒,裡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來人。”
秦海一聽,立刻推門而入,走進寢宮內室,諂笑道:“皇上,要水嗎?”
“嗯,再宣個太醫。”
“是。”秦海抬了抬手,自有強壯的太監扛著熱水進去,他看也沒看龍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扶著順帝起身,遞上了茶水,“皇上,潤潤嗓子。”
經過一番發泄,顯然順帝的心情好了許多,秦海看著順帝小心道:“皇上,各宮各院,還有百官賀禮都送來了,奴才看,琳琅滿目,都是好東西,離新年還有一個時辰,不若瞧一瞧,是否有喜歡的?”
順帝點了點頭,“也罷,老二和老六的賀禮敗壞朕的心情,彆人總不會再出差錯。”他說著起身,可忽然腳步一頓道,“老七的呢,怎麼,他跑去雍涼逍遙快活,連朕的年禮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