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心中咋舌,他原本想借著寧王的年禮讓順帝大發雷霆,最好弄死竺元風,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結局。
這綠毛龜殼怎麼就變成了神龜了呢?
“來人,招欽天監正。”
順帝多疑,就算相信竺元風,可得親耳再聽一遍,然後考慮如何賞賜劉珂。
除夕,本該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可因為順帝的一番震怒,朝廷上下,乃至後宮每一個敢安安穩穩地過,欽天監不一會兒就踩著風火輪到了,二話不說先磕頭請個罪,“微臣來遲,請皇上恕罪。”
“無妨,你替朕好好看看麵前的東西,究竟是個怎麼回事?”
地上已經清理乾淨,灰白色的大龜殼正穩穩當當地放著,上麵還了一些泥灰,好似剛從土裡拋出來似的。
見此,欽天監正心中就有了計較,他若是還想保住烏紗帽,安安穩穩過這個年,一定不能亂說話,於是他裝模作樣地仔細探查著這隻龜殼,然後驚喜地看著順帝,“皇上,此乃神龜之甲,百年難得一遇,不知來自何處?”
順帝淡淡道:“愛卿也這麼覺得?”
看來已經有人提過了,順帝招他來不過是求證而已,欽天監道:“正是啊,皇上。白龜之甲,可通神靈,您看,它背上的裂痕猶如一幅山河社稷之圖,一橫一縱便是山水,此乃天意所化,人為不可得,臣就著它,如何測算,皆是上上之象。”
如今肯定,讓順帝終於露出高興,“這麼靈,那愛卿不如測一個?”
“敢問皇上想要測什麼?”
“測什麼……那朕得想想。”順帝回頭問道,“元兒,不如你說一個。”
竺元風一愣,“我?”
“是啊,隨口說,不要緊。”
竺元風道:“那就測一測這新政吧。”
順帝一拍龍椅道:“好,元兒真不愧是憂國憂民的書生啊,就測這個。”
欽天監滿口答應,坐到這個位置,他若手上沒兩把刷子,早就不知道被拉下多少回了。
他坐在龜甲之前,望著上麵尚瑾淩命人隨意燒製出來的裂痕,仿佛能觀測天機,過了一會兒他丟出一枚銅錢,然後道:“皇上,您看銅錢之所在。”
順帝從龍椅上下來,連帶著秦海和竺元風也跟著一起,隻見那枚銅錢正卡在了一條最深最長的裂縫中,順帝側了側臉,“這是何意?”
“新政乃大順目前最大的國策,銅錢落於此便合此意,皇上,此裂痕之長,說明新政持續的時間亦長,任何事物若能經受得住時間的考驗,便源遠流長。”
“時間的考驗……”順帝喃喃自語,接著譏嘲道,“怎麼,今日晚宴愛卿不在嗎,雲州□□,這便是新政時間考驗的結果!”說到最後,已然動了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將這個胡說八道的欽天監正給拖下去,過不了這年關。
欽天監正心中一跳,差點嚇得五體投地求饒,可是最終還是硬生生地挺過來,他強自鎮定地說:“皇上莫急,您再仔細看,這裂痕雖長,可並非一帆風順,周圍不斷有支脈裂開,有大有小,又長又短,這就預示著新政也如同這裂縫一樣,總有大大小小的不順和坎坷,但是終歸勇往直前。”
這話說的太好了,欽天...監正覺得連自己都說服了,他不相信順帝還要生氣,想到這裡連胸膛的挺起來,而這副自信的模樣,果然讓皇帝緩和了臉色。
“愛卿辛苦了,說得好,賞。”
“多謝皇上,微臣能得以見此神龜,此生無憾!”
“這是寧王送來的。”順帝道。
欽天監正一愣,寧王?哦,他都快忘了,除端王和景王之外,還有這麼個混世魔王。
見他這個表情,順帝哂笑一聲,“領賞去吧。”
“多謝皇上,微臣告退。”欽天監正走出殿門的瞬間,一口氣終於沒繃住泄了出來,誰能知道他後背已經是汗濕濕。
殿內,順帝擺了擺手,除了竺元風之外,全部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順帝才嗤笑了一聲,“都是胡扯。”
“皇上?”小元驚訝地看著他。
順帝捏了他的臉一把道:“什麼白龜,朕不信這些,燒過的痕跡罷了。”
“既是如此,皇上為何還……”
“這麼大的烏龜,老七能找到,也算難得,少說活了有上百年,、。雖然這混賬罵了朕,但看在這份心意上,朕原諒他了,與另外兩個相比,這混賬算是真性情,沒忘記朕。”順帝笑道,“你替朕擬一份厚賞,派人送去吧。”
“是。”
“元兒,想不想去西北看看?”
竺元風驀地抬頭,震驚地看著順帝。
順帝見他愕然,打趣道:“怎麼,傻了?”
“皇上要讓我出宮?”
“朕也舍不得呀,可是老七那裡,朕不希望老二和老六任何一隻手伸過去,開春之後,你代朕去雍涼看看,那小子究竟搞得什麼名堂。再者,匈奴也該打過來了,明年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一年,讓齊峰給朕守好沙門關,朕不希望最終還得依仗尚威,把兵權交還回去!”
“是,奴才聽皇上安排,必不負皇上所托。”竺元風垂下頭,將激動的心情死死掩藏下去。
“聽秦海說元兒家中還有父母和弟弟?”
一瞬間,那還來得及的高興滯在心頭,隻剩下一股股寒意,竺元風定了定神道:“是。”
“朕從不虧待身邊人,更何況是你,賞,金銀,良田,他們需要什麼就賞什麼,不用跟朕客氣。”順帝親親熱熱地摸著他的手說。
“奴才明白。”
子夜的鐘聲響起,終於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