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找個借口想走的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隻見尚瑾淩走了進來,他才定了定神,笑著起身道:“瑾淩,貿然打攪,莫要見怪。”
“元風兄。”尚瑾淩回了一禮,“都是朋友,怎有見怪,可惜祖父已經歇下了,得下次再為元風兄引薦。”
他不是來見西陵公的,而且在晚上,真見了也太失禮,不得在西陵公心裡打上狂妄二字?
尚瑾淩的話讓竺元風鬆了一口氣,“是我的唐突,千萬不要打攪他老人家,我這次是來見你的。”
尚瑾淩並不意外,“我想也是。”他看著竺元風的打扮,“元風兄是要逛集市嗎?”
竺元風點了點頭,想到劉珂的忙,他問:“初來乍到,正不知道往何處去,雍涼隻有你一個朋友,瑾淩可否作陪?”
這一句話很是冠冕堂皇,尚瑾淩一聽眉毛就挑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笑道:“自然可以,容我換身衣裳。”接著他吩咐身後的長空道,“你去同夫人說一聲,我陪京城來客出去走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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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元風跟尚瑾淩站在西陵公府的門口,夜風吹了吹,才吹掉了他的恍惚。
“元風兄,你的馬車呢?”尚瑾淩輕聲一問,請人作陪,自然自備交通工具,難不成四個人走著去?
竺元風回過神,目光不由地往街角看去,隻見小團子縮著腦袋,朝他們招手,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真是他呀。”尚瑾淩攏著袖子,雖是驚歎的語句,可語氣卻一點也不意外。
竺元風輕輕一歎,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地替不著調的寧王走這麼一趟,可既然答應了,他還是得問一句,“瑾淩,你不是跟寧王熟稔嗎,為什麼他想找你出門,還得請我幫忙。”
“這個嘛……”尚瑾淩意有所指地一笑,“因為他得罪了除西陵公外所有的尚家人。”
竺元風一愣,這是個什麼樣的得罪法?
尚瑾淩沒有解釋,隻是朝那拐角努努嘴,“既然有人樂意送一程,那我們走吧。”
看見尚瑾淩,劉珂瞬間笑露了八顆牙,每顆牙齒都寫著高興,不過在此之前……
“兄弟,多謝了。”劉珂四不像地給竺元風拱了拱手,接著道,“你接下來要去哪兒,本王讓人送你一程。”
聞言,竺元風心情有些微妙,看著劉珂問:“所以,寧王殿下的忙就隻是這個?”
劉珂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然,你以為還有啥?”
金銀財寶如雲煙,帝王枕頭風也沒讓吹,竺元風明明心中應該大鬆一口氣,好歹寧王沒讓他太過失望,可是不知為什麼,他心裡頭有種遭人過河拆橋的憋屈感。
元公公自從成了執筆太監之後,除了皇帝,已經沒什麼人敢這麼利用他了。
於是他看向了尚瑾淩,溫聲道:“瑾淩,雍涼我不熟。”
尚瑾淩聞弦知雅意,發出邀請道:“那就一起吧,雍涼好玩的地方,寧王殿下最熟了。”
寧王:“……”他張了張嘴巴,覺得有些不對勁,“等等,元公公,這忙都幫好了你還不走?”
竺元風輕輕撣了撣衣袖,淡淡道:“雜家辦事,向來都是禮重事小。”一包乾果就想打發,沒門,“再說,是雜家邀的瑾淩,自然得將他完好無缺地送回來。”
一句話,跟定了!
尚瑾淩在一旁頷首,然後道:“走,我們上車。”直接將劉珂晾在一旁。
“不,這什麼情況?”劉珂看著那兩人攜手走進馬車,整個人都蒙圈了。
“殿下,您要不要也上去?”小團子在一旁小聲道。
劉珂覺得喉嚨裡堵了一口上不去又下不來的氣,好不容易憋出來,才喃喃道:“爺這是……引狼入室了?”
小團子點了點頭,“應該叫搬石頭砸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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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雖然有些令人失望,但是終究能跟尚瑾淩一起出來,倒也不壞。
如尚瑾淩所言,雍涼好吃好玩的地方,彆人不熟,劉珂最熟悉。
每個攤子的特色都了如指掌,體察民情地非常徹底,有他做向導,哪怕身旁無人伺候,也吃喝玩樂地很開心。
“晚上居然也有這麼多人!”竺元風隨著人流,手裡拿著串串,往前走,“不宵禁嗎?”
“不宵禁。”尚瑾淩回答,“商隊來往眾多,在雍涼逗留的時間不會太久,一般白日需要看貨做生意,隻有晚上才有機會出來吃喝玩樂,總得給個機會讓他們將手裡的錢花出去,也讓雍涼的百姓多賺些銀子。”
“想必稅收也很客觀。”竺元風道。擺攤開店也不是隨便就能開的,必然有商稅產生。
尚瑾淩頷首,“自然,官府和百姓雙贏之舉。”
說話著,一隊衛軍從前麵走過,看模樣像是在巡視。
竺元風看在眼裡,不禁感慨道:“邊關之地,胡人和順人混居,一直都聽說混亂無序,不太安穩,沒想到,竟是這樣井井有條。”他看著兩旁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嬌俏的姑娘在父兄陪同下一起出來玩耍,看到他們三個英俊少年郎,甚至還能大著膽子看。
民風開化,可見一斑。
竺元風雖然沒當過欽差,但他如今就做著微服私訪的事,他看得很清楚,這些百姓和商人在她身邊來往並沒有重樣,所有人臉上的笑容也不是刻意勾化,小生意做買賣,銅錢往來實打實,這條街本來就是如此。
“不是說有統計匪徒,窮凶極惡之輩嗎?”
“哦,那些啊,自然是……”
話音未落,一聲嬌喝傳來,“給姑奶奶站住!”□□劃過天際,一下子落在了前麵奔跑的男人麵前。
尚小霜跟尚小霧從兩邊飛馳而來,一同出手,將此人擒住。
尚瑾淩道:“既是通緝犯,當然得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