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笑道:“明日除夕大宴怕也沒有這等菜色,實在大飽口福。”
“今日舞蹈也頗有異域風情,讓人大開眼界。”嶽亭侯跟著誇獎道。
接著下方齊齊附和,都是各有讚歎。
劉珂笑了笑,“這樣就好,若是怠慢了各位,本王這裡先陪個罪。時辰已經不早,那接下去的正事,本王就長話短說。”
眾人身體坐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諸位的消息可比在雍涼的本王靈通,想必也知道父皇將我召回來的原因。今日雖然坐在這裡一同看歌舞,喝美酒,可本王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怕有負聖恩,難當大任,也辜負了諸位的期望。”劉珂雖然嘴上說著不安,但是臉上的表情可平靜的很,一副野心勃勃的模樣。
此言一出,底下自然諸多勸慰。
“寧王殿下謙虛了,連雍涼那混亂的地方殿下都能治理得井井有條,想必朝堂亦是不在話下。”
“正是,說來雲州之亂,若非寧王殿下解圍,這新政也不會由著楊慎行又拖了這麼多年,怕是早就已經夭折,無疾而終了。”
“三司條例司名聲之臭,人人唾棄,倒是寧王殿下麾下的新法辦,聽說在西北是讚不絕口,商賈之行到哪兒都得誇上一誇,我等也有所耳聞,如今百姓們正等著殿下給朝堂帶來新氣象,給新政正名呢!”
這一句又一句的好話,劉珂聽著,隻覺得滑稽,不禁嗤了一聲,頗為好奇道:“哦,這麼說諸位其實也是讚成新政的?”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一滯。
這裡大多都是勳貴世家,在景王麾下之時,衝在反對新政的第一線,因為新政最傷害的便是他們的利益。
“本王以為以諸位的立場,是最反對新政的。”劉珂似笑非笑地看向定國公,“可這會兒聽著,似乎不是?”
定國公作為老牌勳爵,一向是這圈子的風向標,被劉珂這麼一問,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他們難道希望新政繼續開展嗎?當然不是,可是寧王和景王不同,前者擺明了就是要將新政貫徹到底,他們還能如何?
損害些利益,總比直接遊離在新君之外要強,他們今日坐在這裡心裡早有準備。
定國公想到這裡,便抬手道:“寧王殿下,這新政本是高自修大人所倡導,楊慎行算什麼東西,竊以為已,誰能服他?他被端王所挾,新政在他手裡本就不可能成功,我等自然反對。”
這話說得極冠冕堂皇,義正言辭,不過倒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定國公說得極是,如今高自修雖然不在了,不過他的兒子在殿下您的麾下,這新法辦的司長,瞧著雲州的新法頗有章序,可見虎父無犬子,有其父之誌,這樣的人,我等自然願意支持。”
“好!”劉珂大掌一拍,“諸位也都是這樣想的嗎?”
眾人紛紛點頭應和,“我等聽從殿下調遣。”
尚瑾淩聽著端起湯盅輕輕喝一口,心道這第一件事就算成了。
劉珂一笑,“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客氣了,不過我還有一個顧慮。”
“殿下但說無妨。”
“本王在雍涼,向來是說一不二,無人反對,這才能讓新政暢通無阻,令法上行下效,可是在京城終究沒這麼暢心所欲……”他頓了頓,笑道,“這也是本王再三猶豫回京的原因啊!”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腦,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其意,畢竟皇帝剛走之前便說了,朝廷之便任寧王施為,還有什麼可顧慮?
目光探究地望向寧王,後者舉杯正裝模作樣地品酒。
“淩兒,寧王這是何意?”鐘齊忍不住問尚瑾淩,後者這回倒是沒有裝聾作啞,“殿下不是說了嗎,沒法暢心所欲,自然是怕有人阻撓唄。”
“可誰會阻撓,不聽聖令?”
“想當初,楊大人受皇命推行新政,在朝堂不也舉步維艱?”
為什麼,景王明裡暗裡地使絆子啊,這其中還有在場的手筆呢。
尚瑾淩話音剛落,那頭已經想明白了,但是寧王今日說出來,那意思就是……
突然間,在場的眾人不由地驚心,這是要對付端王啊!
“殿下……”
劉珂一撣衣擺站起來,將方才所有的謙遜收斂,微抬下巴,狂妄道:“本王既然到了這京城,準備接手這攤子,就不允許任何人從中作梗。諸位既然願意為本王分憂,那麼今日回去好好想想,明晚便是除夕大宴啊……”他的目光銳利逼人,帶著咄咄氣勢,“本王還記得,六年前的除夕宴之後,我得了一塊不錯的封地,這其中可少不了諸位幫忙!”
這話已是再明白不過了,寧王竟是連春節都等不到,就要將唯一有威脅的皇子逐出京城!
“這樣不會惹怒皇上嗎?”鐘齊咋舌,忍不住問道。
尚瑾淩微笑道:“有些東西,自己不去爭取,一輩子也等不到,皇上總該也要些取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