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尚瑾淩看著手裡的信,然後放到了一邊,起身站起來。
那份信,劉珂也看了,覺得很驚訝,“淩淩,你要去呀?”
“當然不去。”尚瑾淩回答,“我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信是方瑾玉送來的,楊慎行在除夕大宴上彈劾端王之後,此案便交由了三司會審,按照順律,及諸多罪證,最終楊慎行鋃鐺入獄,以瀆職亂超綱之罪死刑。
楊家自然也受到牽連,不過雖然落罪,貶出京城,子孫後代不得入朝為官,但劉珂秉持著對楊慎行的承諾,好歹人活著,等將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未嘗不能再有東山再起的時候,當然這得看楊家後代是否爭氣了。
方瑾玉不是楊家人,但是受楊家牽連,捋了身上功名,他汲汲營營為了揚眉吐氣,有朝一日人上人,可最終成為一場泡影,其中的怨和恨透過信紙都能感覺的到。
尚瑾淩是傻了才會再去見一見,這個所謂的弟弟,他從來就沒認過。
“那你這是去哪兒?”劉珂問。
“我去書巷轉轉,昨日宮裡有人去探望了元風兄的家人。”尚瑾淩道。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劉珂一臉懵。
尚瑾淩說:“上次在雍涼,我倆就約定好了,若是元風兄派人探望家人,就讓我去書巷找找他買的書。”
“這樣也行?”劉珂驚愕。
“當然。”尚瑾淩拿起兩塊信物,朝劉珂笑了笑,“春闈近在眼前,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獲,順便去一趟錢莊。”
京城文人墨客雲集,臨近春闈,書巷放眼望去全是考生,青色白衫,學生巾帽,還有風流折扇,哪怕沒有見到書卷,就能聞到墨香了。
不過雖然同為考生,不過尚瑾淩沒有功夫多閒逛,而是儘自走進京城最大的書齋,看著裡頭人來人往,他站在櫃台邊上好一會兒,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邊上的掌櫃看他臉嫩,長的又好,一身衣著打扮頗為考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便笑道:“公子是從外鄉來的吧?”
尚瑾淩回頭,“我是來趕考的。”
掌櫃了然了,問道:“公子想買什麼書?科考在那邊架子裡,不是小的吹牛,這京城裡的書最全的就在我們家。”
尚瑾淩瞥了一眼,看到那麼多人堵在那裡,便有些興趣缺缺,“如今都二月了,臨時抱佛腳沒什麼用處,倒不如看些旁類雜記調劑心情,掌櫃的,聽說京城裡的大人物都喜歡在你這裡來掏書?”
掌櫃一聽,就知道又是一個高傲才子,不禁笑道:“公子好眼裡,不說彆的,就昨日宮裡的竺公公還托人來我這兒買了兩本傳記呢。”
尚瑾淩故作驚訝道:“竺公公?太監?”
“哎哎哎,是大監,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公子小心禍從口出。”掌櫃左右看了看,提醒道。
尚瑾淩抬手拱了拱,示意知道了,然而卻更加好奇地問:“這位竺公公還看書啊?”
“唉……以前也是讀書人。”掌櫃的不想多說什麼,尚瑾淩也識趣,便道:“什麼傳記,掌櫃的還有嗎?”
“有,不是什麼科考書,買的人少。”
“拿來我看看。”
尚瑾淩看著藍白封麵上的書名,說:“有點意思,那就這兩本吧。”
掌櫃於是一邊包一邊勸道:“公子,聽小的一言,這才華再橫溢,總得溫故知新,春闈沒幾日了,您還是好好用功,這等雜書等考完再看不遲。”他雖勸著,但是下手麻利,很快就將兩本書給包好了。
尚瑾淩覺得有點道理,於是道:“那掌櫃的,前兩屆的題還有嗎?”
“您都沒看過?”掌櫃震驚。
“呃……我剛京城。”尚瑾淩有些不好意思道。
掌櫃搖頭歎息,“公子啊,趕緊看吧。”他說著命小二拿來兩卷,都塞給了尚瑾淩,一言難儘道,“好好用功。”
尚瑾淩哭笑不得地帶著卷子和書離開了。
*
晚間,劉珂看著兩本書,納悶道:“這有什麼講究嗎?”
尚瑾淩正在看明皇記,把另一本名古傳推給了他。
“看書啊?”
尚瑾淩點頭,“分工合作,快一些。”
劉珂有些不願意,他最頭疼的就是看書,不過正事當頭,也沒辦法,於是粗粗翻了兩頁,他畢竟沒有不學無術地徹底,最終摸了摸下巴道:“這好像是野史。”
野史就好,當故事看,小團子見了,立刻送了一碟瓜子上來。
哢哢哢的聲音中,不知不覺,書就看得差不多了。
待兩人放下書本,揉了揉眉心,看著滿桌子的瓜子皮,尚瑾淩問:“怎麼說?”
劉珂灌了一口茶道:“我猜,父皇臨走前定是給了端王兄一道密令。”
“比如說……”
“回京勤王什麼的。”
“磨都沒推好呢。”尚瑾淩低低一歎,眼底帶著無語和可笑,揶揄地看著劉珂,“就想把你這頭驢給卸了。”
劉珂的語氣冷哼一聲,“那要看他們的本事!”
尚瑾淩點了點頭,手指摸過書冊,“話說,姐夫和姐姐她們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