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炎冰洗完澡擦著頭發進房間的時候, 房間的主人正趴在地上做俯臥撐。
爆豪穿著便於活動的黑色背心, 由於個性的需要要經常鍛煉身體的關係, 他的身板看上去要比同齡人更結實一些。平時穿著製服還看不出來, 現在穿著居家服就比較顯眼了,手臂的肌肉線條尤其流暢。
見轟炎冰進來了, 爆豪停下了鍛煉的動作,翻身大大咧咧地盤著腿坐到了地板上。
“你打地鋪, 床歸我。”
“好。”
爆豪為對方的乾脆愣了一瞬。
“我家是傳統的榻榻米,平時都是打地鋪, 睡哪裡我其實無所謂。”轟炎冰多解釋了一句。
他沒有說的是,雖然看上去他和兄弟焦凍看上去都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但實際上轟炎冰在從小到大不斷離家出走的行為獲取了很多獨自生活的寶貴經曆。
什麼露宿街頭, 什麼被拐賣, 什麼在飯館裡洗盤子賺生活費——之類的, 看似像孤兒那樣心酸過頭的生活,對他來說還挺普通的。
總之, 就是十分的接地氣。
現在爆豪不僅提供了一餐晚飯, 還願意把房間分他一半,這已經是一次無規劃離家出走所能達到的最佳境遇了。他很滿足,也不會抱怨什麼。
商量好了床鋪分配的問題,爆豪也沒再糾結, 他起身打算去洗澡。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轟炎冰放在書桌上充電的手機響了,而手機的主人仿佛沒有聽見似的,又或者說刻意忽略了這一通來電。
“有你的電話。”爆豪提醒了一句。
“哦。”轟炎冰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冬美姐”, 並沒有接通,反而立刻掛斷。
“……”
爆豪有些在意,但他不是多管閒事的人,腳步停在門口,手搭在門把上躊躇半晌。
最後反倒是轟炎冰自己開口解釋起來:“應該是我爸爸拿我姐姐的手機打過來的,不接就好了,等會兒焦凍會回複我。”
“關我什麼事。”爆豪硬邦邦地拋下一句話就出門去了。
轟炎冰設置了拒接一切電話,隨即給自己的兄弟去了報平安的消息,很快得到了來自兄弟的回應。
緊接著,他又收到了來自歐爾麥特和班主任的問候,一一回複後,轟炎冰關掉其他的對話窗口,僅留下班主任的那一條短信,陷入了沉思。
那是有關於他們體育祭結束後英雄事務所實習的消息。雖然目前的指名信息還在處理中,但相澤消太發過來的消息卻是以美食英雄“午餐尖峰”的個人名義發出的實習指名,跳過了學校實習活動的一貫流程,由班主任直接告知學生。
這是一份英雄事務所的指名,來自極東日本一個商業發達的海濱城市,其名為——
〖冬木〗
這個位於冬木市的英雄事務所,名字就叫冬木事務所,這令轟炎冰有些困惑。
大部分英雄事務所都以領導者的英雄名為前綴,“安德瓦事務所”就是一個典型例子,但像冬木事務所這樣的,直接把地域名當作前綴的事務所還是挺少見的。
這代表著冬木市隻有這一個事務所。
而冬木市這麼繁華的海濱城市,隻有一個英雄事務所負責英雄事件管理,不是很奇怪嗎?
轟炎冰遲疑了一會兒,覺得這件事短信可能說不清楚,最終還是選擇了撥通班主任的電話。
接通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頭的班主任就先行搶白:“你在哪?”
學生當著自己的麵和嚴厲的父親鬨崩離家出走,離校時沒有及時向班主任請假,並且去向不明,這對敬業愛崗的相澤老師內心造成了相當大的傷害。
轟炎冰老老實實告訴他真相:“在爆豪家借住。”
“……”
電話那頭的班主任沉默了一陣,似乎沒想到轟炎冰為什麼會在爆豪家借住,兩個人明明之前還在鬨矛盾,不是嗎?
不過在爆豪家借住也算是有了一個落腳點,不用擔心自己的學生離家出走後會發生什麼意外,譬如因為做飯太好吃而被奇怪的人拐跑什麼的……
轟炎冰沒想浪費時間,他單刀直入地問了:“有關於午餐尖峰先生發來的實習資料,我想問一下冬木事務所的具體情況。”
“冬木是一個相當奇怪的地方,聽說那邊的事務所作風十分自由,但工作人員似乎有些孤僻,風評一直不是很好,也很少與外界主動聯絡,相關信息很少。”相澤微微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好消息是——不知道為什麼敵人在冬木很少鬨事,你可以安心在那邊做自己想做的。”
“這樣啊……”
“午餐尖峰在那邊有個掛名的職位,現在才能給你發出指名,可能覺得那邊自由的環境比較適合現在的你。”相澤語氣平緩地解釋道,“當然,這也隻是給出了一個建議,如果你覺得不靠譜也可以換一個地方實習。雖然你在體育祭上表現得不怎麼樣,好歹也算是出過風頭的,指名不會少——”
“不,我覺得冬木事務所就很好。”轟炎冰低聲對電話那頭的班主任說,“安德瓦……我父親一定會要求我進入他的事務所,我暫時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
相澤沉默了兩秒,對自己這名不省心的學生說:“早點想清楚。”
“嗯,雖然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但我覺得自己現在所走的這條路應該沒有錯,接下去會變成什麼樣,其實我也不知道……”
“想這麼多乾什麼。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你自己說的要成為英雄,可彆忘了啊。”
“我會的。”
正如歐爾麥特所說,“成為No.1英雄”與“成為No.1料理師”二者之間並無衝突。
前者是肩負責任,後者是興趣使然。
追根究底,沒有一樣是父親施加給他的,都是他主觀意願選擇的。
轟炎冰的偶像並不是某個人,他隻是想超越現在的自己,成為更好的人罷了。
……不過,在他徹底釋然之前,家庭方麵的問題還亟待解決。
來自父親的約束,來自母親的嫌惡,表麵上看著風輕雲淡、不在乎、不理會,實際上都是在強裝鎮定罷了。而真正了解他本質的人,也隻有與他心意相通的雙胞胎兄弟。
相澤作為轟家兄弟的老師,在這個時候也隻能給予學生最誠摯的鼓勵,再儘可能地與安德瓦進行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