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的想法出乎意料地和六子一致。
其實餘魚很從請他們這群街溜子去華燕ktv唱歌,一直到帶他們走到現在這步,六子也好,平頭也好,其他的兄弟也好,都感覺到了一種之前在做混混的時候從未有過的感覺。
指望一個沒工作、沒文化且還喜歡在街上溜達的人受人尊重,幾乎是天方夜譚。
但是在餘魚身邊,或者就是和餘魚呆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卻感覺自己總算被當成了一個“人”來看。
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出人頭地,無非是被人當成一個“人”來尊重。
六子在餘魚走後,盯著書安靜地看了很久很久。
六子的頭發染回了黑色。
現在雖然鼻青臉腫,臉上還打著紗布,可眼睛裡透出來的光,卻比起之前清澈了很多。
*
兩個月前劉閩南就找上了刀疤臉來報複餘魚。
可惜的是,劉閩南還是沒算好餘魚的本事和下限。
劉閩南也不知道,從他從爛尾樓爬出去的那一刻起,身後就有一雙眼睛在一直盯著他。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乃至找了刀疤臉後,刀疤臉的一舉一動,也都在餘魚的掌握之中。
所以刀疤臉找人來板子樓鬨事,還沒進來,就被人攔住了。
刀疤臉的人半夜到賭局後門放火,火還沒放,就被突然衝出來的人打得半死。
唯獨碼頭的事兒,因為舒南那邊的刻意遲疑,讓餘魚比算好的時間來得慢了十分鐘。
*
平頭比六子出院早。
他出院後練格鬥的這段時間,六子忙著在醫院“充實”自己。
很快,六子也出院了。
餘魚平常除了在賭局的前台“玩”,就是帶著一群人在板子樓溜達。
這溜達也不是真的溜達。
六子出院這天,回到賭局,餘魚便叫住了他。
餘魚遞給六子一本登記簿。
“老大,這是什麼。”
餘魚朝六子說:“你傷剛好,給你安排點輕鬆的事乾。”
這讓六子在醫院住院的時候,害怕自己住院的這段時間地位被人取代的擔憂之情一掃而空。
六子接過登記簿,眼睛在餘魚細白的手指上停頓了一會兒。
六子忽然注意到,老大的手比他秀氣多了。
不過六子沒多想,翻開登記簿看了看,發現每一頁都是板子樓每一戶戶主的信息。
之前餘魚帶他們在街上溜達,其實也不算溜達,餘魚將板子樓的一些事兒摸清了,包括這兒的地形、住在這裡的人的心態,還有板子樓外圍的一些情況。
板子樓不算發達。
但是板子樓往外走,卻又建起了高樓。
這地方本身很多建築是居民自建房,餘景天早些年在這裡盤下了三分之一的地盤,但仍舊有三分之二是居民自己所屬,大家聚在這裡,而沒有往彆
處走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板子樓的房子便宜,而板子樓周邊的房子都貴。高樓和板子樓之間呢,卻有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什麼也沒有,也沒有多少開發商對這感興趣。
不過餘魚讓人打聽了,這周邊的地,是餘景天盤下來的,政、府允許餘景天在這片地上建高樓,但是這麼多年,餘景天也沒有動靜,沒辦法,這個地方離板子樓太近。板子樓又亂,盤下來是盤下來了,但是如果在這周邊開發個居民區,半包圍式圍著板子樓,房子也賣不了多高的價錢。
“老大,這個用來乾什麼?”六子一邊翻著登記簿一邊問。
餘魚說:“這些人都是板子樓的戶主。”
六子:“知道,不過這些要用來乾嘛?”
餘魚笑了笑說:“我忘記和你說了,我來板子樓有個目的。”
六子眼裡閃爍了點疑惑,問:“老大,什麼目的?”
餘魚望了六子一會兒,似乎在腦子裡思考措辭。
“讓這裡的戶主都搬走,這板子樓我要重新建。”
“至於這板子樓,這西街,再過兩年,我要讓它成為玉城數一數二繁華的地帶。”
“這便是我來這兒的目的。”
看六子神色發生了猛烈的變化,餘魚說:“天天打打殺殺的,總歸要有點倚仗,以後西街就是我們的倚仗。”
餘魚那雙漆黑的眼睛裡,似乎帶著某種令六子感到眩暈的亮彩。
且餘魚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六子喉嚨動了動。
然後有些乾澀地問餘魚:“真能把西街發展起來麼?要是真的能……”
餘魚:“我打算在板子樓外圍建一棟樓。”
“什麼目的?”
其實六子隱約也知道了餘魚的目的。
果然餘魚說:“你應該早就猜到了吧。”
“讓這些住戶同意搬走?”
餘魚點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