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梧桐在魔族救回來的第一個人,名喚越既望,是大魔築魔劍時的殉劍之人。
當宮梧桐掩藏身份前往魔族過雲江尋到越既望時,他幾乎被放了半身血去築劍,奄奄一息躺在築劍池旁,隻差半刻就會被大魔扔進滾燙如岩漿的築劍池中灰飛煙滅。
救下的第二個人,名喚睢相逢。
睢相逢的悲慘和越既望不相上下,自小便被魔族當成藥人試藥試毒,好在他命硬,啃著藥草也艱難活了這麼久。
宮梧桐在天機中匆匆一瞥便知曉這三人是如何為禍三界,哪怕被自己救回來妥善安置在九方宗,十年後必定會回歸老路。
畢竟天機不可違。
越既望十年後是個隻知殺戮又凶又瘋的魔劍,現在隱約有了凶劍雛形,漠然看人時,眼尾都好似閃著刀光。
那俊美的臉頰上還有半個指節大小的紅痕——是劍的模樣。
他警惕性極強,不肯輕信於人,聽到宮梧桐的話,冷冷道:“你我非親非故,你為何救我,又為何收我為徒?”
宮梧桐不知哪來的怪癖,對他越凶他反倒更加喜歡,扇著小扇笑著道:“就不能是我閒著無趣,自己給自己找樂子玩嗎?”
越既望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想了好一會才搖頭:“不能。”
“為什麼?”
越既望確定他在說謊,再次豎起了尖刺,冷聲道:“沒人會這麼蠢。”
宮梧桐:“……”
宮梧桐“嘖”了一聲,瞧出來此人不太好對付,索性一抬扇子:“伸手。”
言出行隨,越既望顫抖著伸出了手。
見到宮梧桐這麼強硬,越既望滿臉“果然如此”的神情,眼神如利刃狠狠看向他。
“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後悔今日所為!”
宮梧桐一聽,心神大震。
前幾日聽的話本中,徒弟就曾對師尊發過這種狠話!
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宮梧桐當即振奮地一揮小扇,將墨蝶糊越既望臉上去了。
越既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反應過來立刻衝他凶巴巴地齜牙:“你……!”
墨蝶融進經脈中,還滿臉凶狠的越既望陡然一呆,露出了和明修詣一樣的神情。
——難以置信,又因認出那弟子契紋而不得不相信。
畢竟按照宮梧桐的身份,若是想收弟子,隻要勾勾手指就能有無數天之驕子求著讓他收徒,而不是他自己強買強賣上趕著逼著人拜師。
越既望一愣,回想起自己方才放出的狠話,全是冷意的臉罕見地有些驚慌失措。
宮梧桐沒管他“你”什麼,視線投向睢相逢。
未來毒蠱尊者睢相逢,此時隻是個瘦弱的少年,他半個身子都躲在越既望身後,神色木然,那雙赤紅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圍著他轉的墨蝶,舌尖輕輕探出一點,似乎想要嘗一嘗那墨蝶是何滋味。
宮梧桐衝他道:“想吃?”
他乍一開口,睢相逢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又往越既望身後躲了躲。
宮梧桐一看就知道此人比越既望好糊弄,他笑眯眯地從儲物環裡掏出來一堆靈髓珠,朝睢相逢道:“想吃這個嗎?”
——那外界一顆都能賣出去天價的靈髓珠在他手中卻和糖豆似的。
睢相逢看起來像是餓狠了,又怕又怯怯地點頭。
想吃。
宮梧桐道:“那你自己來拿呀。”
睢相逢有些為難,但靈髓珠上散發的靈氣太過誘惑,他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一下撲上前抱住宮梧桐的手,“啊嗚”幾口將掌心靈髓珠全都吞了下去。
明修詣知曉靈髓珠的珍貴,看得一陣牙疼。
傳言小聖尊極其敗家,看來所言也不虛。
睢相逢有奶就是娘,吞了靈髓珠,也不躲了,依然抱著宮梧桐的手腕,身後像是長了尾巴似的,眼巴巴看著宮梧桐,左眼寫著“還”,右眼寫著“要”。
“還想要啊?”宮梧桐笑著招來靈蝶,“那這個你……”
他話還沒說完,睢相逢還以為這是能吃的,又是“啊嗚”一口,將四隻靈蝶一個不落地吞了。
完整的弟子契紋在他舌尖上陡然形成,宮梧桐都沒能攔住。
好在吃了一堆靈髓珠後,方才見他還像是老鼠見了貓的睢相逢已經不再排斥,還乖巧地喊宮梧桐:“多謝師尊。”
宮梧桐和他對視,隱約察覺這人看自己的眼神和看那對靈髓珠沒什麼兩樣。
想吃了自己?
宮梧桐饒有興致地摸摸他的腦袋,眯著眼睛心想,這個崽子是目前最有出息的,才剛出門就初見欺師滅祖的端倪。
睢相逢像是小獸似的,任由他摸,乖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