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梧桐的水墨衣衫在蓮花中翻飛,蝴蝶撲扇著翅膀,準確無誤地尋到還未回過神來的李南枝。
玉劍破空,發出嗡鳴的聲響。
李南枝反應極快,一股靈力轟然盈在掌心,重重一掌將宮梧桐的玉劍拍向一邊。
靈力直接在湖麵上炸開,將湖底的蓮藕連帶著蓮花荷葉全都炸上了天。
楚譽不知被彈去了哪裡,李南枝不知是奪舍還是本身便有的修為,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化神期——怪不得連楚譽都唯他馬首是瞻。
李南枝眸子冷然看著執劍而立的宮梧桐,認出他後,神色浮現一抹訝然,隻是很快便消失,他疑惑道:“小聖尊此舉……是何意啊?”
一旁離得近的修士瞧見這兩人好像又爭起來了,也忙躲在蓮花湖裡邊啃蓮藕蓮子邊看好戲。
“想和你探討探討陣法。”宮梧桐笑眯眯的,“閣下不是想要我的心頭血嗎,若是今日我敗於你手,心頭血任你索取。”
李南枝罕見地呆愣了一瞬,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忙道:“小聖尊誤會了,我並未……”
話還沒說完,天上被炸開的汙泥此時才終於劈裡啪啦落了下來,宮梧桐早有準備,掐訣結了個結界擋住身體,沒有沾到絲毫臟東西。
李南枝卻因那一時的分神,沒注意,任由汙泥落了他滿身。
宮梧桐正要聽他還有什麼廢話要說,卻見方才還氣定神閒的人似乎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呆怔半天神色驟然崩潰,看著似乎是想要殺人。
宮梧桐挑眉,心想這是被戳穿後惱羞成怒了?
就在這時,李南枝雙手發抖地掐訣。
宮梧桐心想:“哈,來。”
他對此人的陣法極其有興趣,打算討教一番再來算那心頭血的賬。
下一瞬,李南枝手中靈力四起,幾個決已經結成,卻沒有朝著宮梧桐打,反而轉個方向,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宮梧桐一怔,這才意識到此人神色猙獰滿臉怨恨地掐訣,竟隻是為了個淨身決。
李南枝大概有嚴重至極的潔症,汙泥落在身上後隻要掐一個淨身決就能將臟東西徹底清乾淨,但他卻一連掐了個五六個,恨不得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給仔仔細細清一遍。
宮梧桐:“……”
李南枝清理完自己後,大概心態還是有些崩潰,低低嗚咽一聲,近乎可憐地和宮梧桐打商量。
“小聖尊,能待會再說嗎?”
宮梧桐見他臉色比之前那死人臉還要白,也十分善解人意,將劍一收,說:“好啊。”
李南枝如蒙大赦,朝他感激一笑,接著轉過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宮梧桐:“……”
李南枝幾乎將自己吐虛脫了,但他不知死了多久,根本沒多少東西可吐,最後大概是將嗓子給傷到了,宮梧桐隱約還嗅到了血腥味。
宮梧桐嘖嘖稱奇,自覺這些年已經見識過各式各樣奇葩的人,但還是第一次瞧見潔症這麼嚴重的人。
李南枝將自己吐得奄奄一息,好半天才臉色難看地起身,朝宮梧桐:“對不住,久等了。”
宮梧桐看著他這副慘狀,不知為何爪子有些蠢蠢欲動。
他真的好想抓一把泥往這人身上蹭哦。
宮梧桐那僅有一點的良知冒出來,讓他沒有做出這等欠揍的事,他淡淡道:“你想辯解什麼?想說江巳並不是你派去的?還是說他那個蠢貨能研究出來將人變成傀儡操控的陣法?”
李南枝腦子轉得有些慢,好一會才“啊”了一聲,有氣無力道:“實不相瞞,我雖認識江巳,但並沒有指使他去傷害小聖尊。”
宮梧桐說:“你騙鬼呢?當時江巳同你說話時,我清醒著呢。”
李南枝虛弱道:“可我真的……”
他猶豫了半晌,才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似的,輕聲道:“年少時,小聖尊曾救過我一命。”
宮梧桐還在等著殺人,沒想到猝不及防突然聽到這句話,不可置信的“哈?”了一聲,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震聾了。
“是真的!”李南枝急急道,“小聖尊可能記不得了,但正是當年您那隨口一句話,我才苟延殘喘到今日……”
宮梧桐滿臉木然,對他的話根本一字不信。
不過很快,宮梧桐像是發現了什麼,興致勃勃看著李南枝。
先不管此人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就宮梧桐所看到的話本裡,總有幾個身份尊貴的“外人”覬覦師尊的身子,卻因打不過而由愛生恨,時常為師尊和徒弟兩人製造困難,反而能讓師徒兩人關係更加親密。
而那些薔薇紋的話本中,那些“外人”運氣好的話,還會在徒弟後麵撿著吃。
滿腦子都是話本的宮梧桐期待地問他:“我救你一命,你難道想要以身相許嗎?”
李南枝正色道:“不敢,我對小聖尊隻有敬重和感激!”
宮梧桐:“……”
那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