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詣還在思考花不逐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師叔是發現自己的心思了嗎,他驚慌不已,乍一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更懵了。
花不逐之後就沒再和他說什麼了,明修詣本來還有些緊張,但見他師叔沒事人一樣,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
今年年節沒有三十,二十九便是大年夜,明修詣從禁地出去,外麵已經熱鬨起來了。
妖族人最愛熱鬨,路上天上樹上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妖,還有些不知是不是從凡間買來的鞭炮,劈裡啪啦放了一路。
明修詣回住處後,睢相逢正打算和越既望一起出門,瞧見他回來,立刻把他拉到了房裡,拿著準備好的衣裳塞給他。
明修詣疑惑道:“這是什麼?”
“新衣裳。”睢相逢將他外袍扒下來,將那身青衣比劃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催促他,“快去穿好,等會我們要去妖族祭典,聽說聖尊和佛子誰的都到了。”
明修詣詫異道:“聖尊也到了?”
“是啊是啊。”睢相逢推著他去換衣裳,又在那一堆早就置買好的玉佩中翻了翻,給越既望看,“你看這些,哪個配之之的衣裳?”
越既望打了個哈欠,隨便點了一個紅的:“這個?”
“青配紅啊?什麼眼神?”睢相逢嫌棄看他,乾淨利落地挑了塊白色暖玉。
沒一會,明修詣換好衣裳,從屏風裡走出來。
他在外曆練久了,往往都是什麼耐臟穿什麼,就算回了九方宗也是灰袍黑袍不離身,還很少穿這種素雅的顏色。
那料子上好的寬袖青衫是睢相逢選的,袖口衣襟還用雪白的線繡了幾朵桐花。
明修詣本就是個溫良恭儉讓的君子,哪怕穿著黑袍都遮擋不住那他幾乎溢出來的似水溫柔,更何況是本就增添儒雅氣質的青衫。
睢相逢看愣了一下,恍惚覺得就算越既望挑的那紅色玉佩配在青衣上,明修詣也照樣壓得住那奇怪的配色。
外麵傳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睢相逢忙跑上前將白色暖玉係在他腰封上,叮囑道:“祭典上的人可都是大人物,我們就在外麵瞥一眼就好。”
明修詣叼著發帶,正在抬手理自己的長發,聞言含糊道:“不去跟著師尊嗎?”
“不去。”睢相逢道,“師尊不讓咱們靠近。”
明修詣理好頭發後,將發帶把半邊墨發係好,幾綹長發垂在臉側,瞧著倒像是個凡間的讀書人,一點不像握劍的修士。
將明修詣捯飭得能見人了,睢相逢三人才順著最熱鬨的長街前去妖族祭典。
妖族祭典已是人山人海,不知是不是已經完事了,睢相逢他們聽宮梧桐的話,也沒靠太近,就遠遠瞥了一眼。
睢相逢視線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從橋上跳下來,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師尊為什麼不讓我們靠近了。”
明修詣總覺得這一路上有人在偷偷看他,正在整理衣擺看看有沒有沾染上什麼臟東西,聞言道:“為什麼?”
睢相逢道:“過雲江的那位尊上到了。”
越既望詫異道:“縱嫌明?”
“嗯。”
這就對了,按照宮梧桐那忌憚三人修魔的架勢,若是被縱嫌明知道那魔劍的事,恐怕會有大麻煩。
睢相逢低聲道:“先走,剛才那位尊上瞧見我了,有可能……”
他還沒猜完,一旁猛地傳來一聲拔劍的聲響,接著便是一聲輕笑。
睢相逢愕然回頭。
剛才他還在說的那位魔族尊上縱嫌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邊,越既望想也不想直接拔劍就砍,卻被他一把抓住了劍刃——那蒼白的手竟然沒有絲毫傷損。
“急什麼啊?”縱嫌明淡淡地將越既望的劍推開,拍了拍手,“你若用你的本命劍來傷我,有可能我還會忌憚一下,現在這把凡鐵……嘖。”
明修詣修為最高,已經擋在兩人麵前,眸子深沉,強勢卻又不失禮數地抱劍行禮:“見過尊上。”
縱嫌明一下就認出來此人是寒冰靈種的寄宿之人,神色冷淡道:“我找魔劍,你是嗎?不是就讓開。”
他對待這三人可沒對待宮梧桐那般客氣。
明修詣死死握著劍,抬頭看向縱嫌明,溫聲道:“總是聽師尊提起過尊上,此番一見,尊上果然如傳聞中一樣。”
一聽到宮梧桐,縱嫌明微微挑眉:“梧桐和你們說過我什麼?”
明修詣說:“師尊說您高情遠致,極好相處,也從不與小輩為難。”
縱嫌明一怔,明知道明修詣是在故意噎他,但還是被他這句話給懟得無法反駁。
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齒。”
明修詣彬彬有禮道:“尊上過獎。”
縱嫌明的視線又看向了越既望,手蠢蠢欲動,有點想直接把此人搶過來,查查看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體內有半魄。
就在他思考時,睢相逢猛地行禮,恭敬道:“見過師尊。”
縱嫌明已經凝好靈力的手猛地一收,渾身駭人威壓更是散得一乾二淨,神態自然地回過頭:“舅舅可以解釋,我就是和他們說幾句話,真的沒有要哄他們修魔,梧桐你……”
還沒解釋完,他才發現,自己身後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宮梧桐?
縱嫌明一愣,猛地回過頭來。
那三個小崽子早就溜得連影子都不見了。
縱嫌明:“……”